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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苍白的手将车帘撩开更多,少年微微笑起来,兴许是因下雨天阴的缘故,夏蒹觉得他面色越发显得苍白,眼下黑眼圈明显,“卯时抵达京师,刚进宫拜会过姨母,现下过来接你。”
他说着话,低下头,夏蒹才注意到他额头上的棉布已经没了,只余下一个若隐若现的浅粉伤口藏在发下,兴许是察觉到他视线,少年眼睫低垂着,一只手往上捋了捋旁侧的墨发。
“给,”他一只手端着一个敞开了的紫檀木盒给她,“这是姨母要我送给夏蒹的礼物。”
夏蒹看着这一盒装着的猩红的玉珠,微微抿起唇接过来。
“底下。”
裴观烛道。
夏蒹听裴观烛的话,指尖穿过这满满当当,一颗便价值不菲的冰凉玉珠往下,摸到一片玉石光滑。
她拿出来,是一个猩红的血玉镯子,泛着莹莹血色,美丽至极,光是摸在手上便觉温润养人。
“以玉养玉,”裴观烛浅浅笑起来,“养了大抵有数十年头,与我姨母后院中的海棠树同岁吧。”
裴观烛赠给她的宝物已经太多太多了。
但夏蒹也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的玉镯子。
可是。
她却莫名喜欢不起来。
血玉的光辉散在她的手心里,光是放在手上一会儿便暖了。
“夏蒹不喜欢。”
他这话来的忽然。
夏蒹起眼,他依旧眉目弯弯,隔着雨幕静静看着她。
“嗯,”夏蒹微微抿起唇,“我不喜欢贵妃娘娘。”
话顺嘴而出。
夏蒹指尖无意识攥紧看过去。
“没关系,”少年面上笑意渐深,“我也不喜欢。”
“你……”你怎么会不喜欢?
话即将脱口而出,但少年听懂了她未尽之言。
“父亲,姨母,云锦,卓奴,我都不喜欢,”裴观烛轻轻笑起来,“夏蒹也是吧?你我在这世间只喜欢对方便足矣。”
“但,”隔着雨幕,夏蒹都甚至忘记了要先上马车,“贵妃娘娘和他们,在晚明心中的地位不是应该不一样吗?”
“不一样?”裴观烛微微歪过头,像是真的不解,“有何不同呢?我无法分清,只有夏蒹和他们是不同的,其他人全都是一样的。”
贵妃娘娘若是在场,听到裴观烛这话怕是会痛哭流涕吧。
夏蒹忍不住,像这样沉默的想。
“到马车上来吧,”他微微歪过头,眼睛盯着她,“上来,好不好?我想要抱你。”
“嗯。”
夏蒹抱着那一方紫檀木盒,上了马车。
“好碍眼的东西。”
裴观烛坐在对面,盯着她手里的紫檀木盒,“咱们把它扔掉吧?”
“干嘛要扔掉。”夏蒹皱起眉。
“看到夏蒹拿着别人的东西,碍眼,”少年盯着她,“因为夏蒹其实并不讨厌朱红玉,只是不喜欢送你朱红玉的人不是吗?”
“那怎么了吗?”夏蒹确实不讨厌这红玉镯子,这样的镯子不管是谁都会喜欢。
“我也会养出来的,不过玉石而已,”裴观烛微微弯起唇角,“又不是困难的事情,把它放到这里。”
他指着面前的茶桌。
紫檀木盒磕上桌,马车外,雨水淅沥,少年的手从后揽上来,环住她的腰,脸紧紧贴在她腰侧,夏蒹听到他满足的喟叹声,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正巧对上他仰起来的脸。
“夸我,”他面上是弯弯的笑,真实的笑,苍白的面孔上,脸颊泛起兴奋的红,如绸缎般的长发垂在腰后,落了满身,“我来了京师本想第一件事就要找夏蒹,想要一直和夏蒹在一起,但是呢,夏蒹并不喜欢进宫,我感觉到了,”他轻轻笑了两声,舔了下嘴唇,“所以我进宫后,才来与夏蒹相见,克制好困难,夏蒹知不知道?”
“离开你,好难过,”少年十指扣紧,抱住她腰身,“每时每刻都要担心。”
“担心……什么?”夏蒹控制不住的,感觉自己被他如绸缎一般的长发吸引,手过去轻轻抚摸着少年垂在身后的发。
“担心,”他下巴抵在她腹侧,漆黑的眼珠看着她,“神灵会将夏蒹偷走。”
“哈?”
“偷到我去不到的地方,”他漆黑的眼珠像是能将人吸进去一般,“偷到我到不了的地方。”
夏蒹的另一只手,下意识抓住颈项上悬挂着的黑色水晶。
“不会的,”夏蒹尽己所能安抚他,裴观烛没有安全感,夏蒹知道,“系统……啊,神灵,不会带我离开的,不如说,我在这里它才会更高兴。”
“它的名字,叫做,希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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