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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树海乡温泉旅店（第3页）

这一推，才发现不对劲。

李雨燕的身体太软了，像是被塞满了棉花的布偶。

她缓缓转过脑袋，脸上是一张白布，白布上是画了一半的眼睛。

站在李雨燕另一侧的骆天晴正用毛笔蘸着碗里的鸡血，在给她画五官。

“别动，还有一只眼睛没画好呢，你看看，让你动，画歪了吧。”

李雨燕举起镜子，镜子里反射出她完全歪掉的右眼，还没有完全干涸的鸡血从下眼睑的位置流淌下来。

骆天晴推了推李雨燕，“下一个。”

李雨燕向右靠了靠，站在一边用纸巾擦拭眼角洇开的鸡血，露出身后的长队。

所有人都变成了没有脸的布偶，安安静静地排着队等待被画上五官。

云静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看向被埋在米缸中的被附身者，她得意地冲她笑着，“你能拿我怎么样？你也逃不掉的。”

云静只觉得半边身体发软，她捧起双手茫然地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塞满了棉花，中指无骨，向下弯折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她被吓到了，想要求救，环顾四周，又看到完全玩偶化的骆天瑞野蛮地撕开了老头的背，一把一把地往里面填棉花。

紧跟在老头身后的褚修半边身体已经玩偶化，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求助般地看向她。

她本能地想要退缩，她只想安静地活着，不想逞英雄。

但——她懦弱了一辈子，为什么不勇敢一次？

左眼的视力也消失了，云静却忽然找到了方向感，她不再犹豫，踉踉跄跄地拖着半玩偶化的身体拿到了桌上的刀。

其他玩偶们被操控着朝着围过来，要困住她。

她笨拙地挥舞着双臂，突破重围，踩着他们的头和身体，努力攀爬。

无数个对立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交织。

“我女儿啊，胆子可小了，小时候滑梯高一点，她就不敢往下滑，辛辛苦苦爬半天，排队轮到她她就不行了，真没用啊。”

“自我介绍一下吧。”几个面试官的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我......我......我叫，云静。”她扶了下眼镜，看见面试官嘲讽的笑了笑。

“挺内向的，你在怕什么？恕我直言，你不适合这份工作。”

“你不适应这个社会，难道要社会适应你吗？这几个面试去了吗？又黄了吗！从小就只会死读书，有什么用！”

喜欢的男孩子约她去爬山，“那个地方海拔很高，可能会有高原反应，雪山啊，很冷，我很喜欢极限户外运动，喜欢挑战自己，要一起去么？”

她编辑着短信，删删改改，答案来回变换，最后发送了一句：不了吧，祝平安。

为什么总也走不出自己的舒适区？

爬雪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像现在这样吗？玩偶成山地堆积在她面前，她疲地踩着他们向上攀爬，力气被耗尽，几次想要放弃。

喜欢的人站在那里，对她伸出手，“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就快到山顶了！”

他们在漫天大雪中扎营，极寒的气温冻得她牙关颤动，她吸了吸鼻子，费力地钉上最后的帐篷桩，转身想要一句夸赞，一个肯定，一个拥抱。

一片温暖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

可雪花怎么会是暖的呢？用手一摸，就化成了鲜红色。

虚幻散去，她看到了骆天晴晦暗的面色，听到了褚修怒不可遏的声音：

“疯女人！你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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