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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张万森的镜花水月（第1页）

离开渔阳村，陆沉渊非往江州城而去，而是先来到了距离渔阳村百里之外的一片大山之中。

大山深处常年弥漫着大雾，其实是江州凡人界与修仙界的结界处，穿过大雾所形成的结界，便是入了江州的修仙界。

这里的仙城规模远胜洛渊城，云舟如梭，修士云集，时有妖兽拉着车辇，穿行于人流之中，气息远比洛渊城驳杂，却也繁华热闹数倍。

陆沉渊一身粗布衣衫，气息内敛如凡人，行走在熙攘的街道上，毫不起眼。他需要先了解此地风土人情，更重要的是，打听清楚返回洛渊城的路径。两地分属不同大州，相隔万里，山川险阻，绝非轻易可至。

他寻了一间修士往来较多的茶楼，在角落坐下，要了一壶最普通的灵茶，默默听着周遭的议论。茶楼中央，一面巨大的水镜术正实时投射着江州各处的新闻趣事，如同凡间的告示板，只是更显仙家手段。

听了半晌，多是些宗门招新、秘境开启、坊市拍卖的消息，或是某某天才又突破了境界，于他而言，并无太大用处。正欲起身离开，邻桌几个衣着光鲜、修为在炼气中后期的年轻修士的谈笑风生，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并非他们谈话内容有多高深，而是其中一位被簇拥着的、面色略显虚浮、衣着最为华贵的公子哥，正对着一面巴掌大小、流光溢彩的同声传影镜，时而眉飞色舞，时而低声下气，表情丰富至极。

“莹莹姑娘，你看，这是家父刚从碧波阁拍下的凝水佩，下品灵器呢！戴在你身上，定能衬得你肌肤更胜雪！”那华服公子将一枚水光莹莹的玉佩凑到镜前，语气带着炫耀。

镜中传来一个娇柔婉转、带着几分慵懒媚意的女声，通过法术放大，虽刻意压低，却依旧让邻桌的陆沉渊听得清晰：“哎呀张公子真是有心了这玉佩真好看！不过…碧波阁的东西好贵呢，莹莹只是看看就好，可不敢让公子破费”

那被称为张公子的青年顿时急了：“不破费！不破费！莹莹喜欢就好！我已让下人包好了，这就给你送去胭脂楼！”

“张公子你真好爱你！”镜中女子声音愈甜腻，“只是…胭脂楼的妈妈说了，最近楼里开销大，我们姐妹修炼用的香肌丹都快供不上了…姐妹们都好辛苦呢”

“香肌丹？包在我身上！我明日就差人送十瓶…不，二十瓶过去！”张公子拍着胸脯，满脸豪气。

“真的吗？张公子你太棒了！莹莹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木啊”镜中传来一声清晰的亲吻声。

张公子顿时骨头都酥了半边，脸上笑开了花。

周围几个跟班也纷纷起哄：

“万森兄豪气！”

“莹莹姑娘，何时能邀我等去胭脂楼一睹芳容啊？”

“是啊是啊，光听声音就如此动人，真不知真人该是何等仙姿！”

那张万森公子闻言，更是得意，对着镜中道：“莹莹，听见没？我这帮兄弟可都盼着见你呢！何时方便，我们过去给你捧场？”

镜中女子声音似乎带上一丝为难和委屈：“张公子楼里规矩多，妈妈管得严呢…而且最近莹莹要练习新学的‘霓裳羽衣舞’，准备在下次‘花魁赛’上表演，怕是没时间好好招待公子和诸位道友呢…除非…”

“除非什么？”张万森立刻追问。

“除非…这次花魁赛，莹莹能有些拿得出手的打赏和灵花撑撑场面…不然，怕是连登台的机会都没有呢…”女子声音楚楚可怜。

“灵花打赏？放心！有我张万森在，定让你成为今夜，不，是本届花魁赛最耀眼的仙子！需要多少灵石？你说！”张万森胸脯拍得砰砰响。

陆沉渊在一旁静静听着，面色平静无波。他已然明白，这所谓的同声传影镜交流，与前世他所见的某些场景何其相似。这胭脂楼的莹莹姑娘，手段高明，深谙欲擒故纵、激虚荣与保护欲之道，将这纨绔公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只为榨取灵石资源。

他对此并无鄙夷，众生百态，各有其生存之道。他只是在此人身上，看到了打探消息的可能。此人一看便是本地修仙家族的子弟，见识或许浅薄，但对此地交通往来、宗门势力分布等基本信息，定然知晓。

待那张万森终于心满意足地结束传影，小心翼翼收起宝镜，一脸春风得意地准备招呼同伴离开时，陆沉渊才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拱手一礼，语气平和：

“这位道友，请留步。”

张万森正沉浸在莹莹姑娘的温言软语和同伴的吹捧中，被人打断，眉头一皱，打量了一下陆沉渊。见其衣着普通，气息不显，只当是个想巴结他的散修，脸上顿时露出几分不耐：“何事？没见本公子正忙吗？”

陆沉渊不以为意，直接问道：“在下姓陆，乃外地人士，欲往洛渊城访友，初至宝地，不知路径，听闻道友见识广博，特来请教，不知该如何前往？需途经哪些险地，注意哪些宗门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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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渊城？”张万森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是问这个，他歪着头想了想，“那破地方…好像是在隔壁的邕州界吧？隔着好几座山脉，远得很呐！”

他撇撇嘴，显然对那等穷乡僻壤很是不屑：“怎么去？简单啊！有钱就去城东渡云舟码头，花上几百灵石，乘坐跨州云舟，虽耗时久点，但安全省事。没钱嘛…”他上下扫了陆沉渊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那就只能自己飞过去了，或者走陆路，穿过绿障和纳垢沼泽，那可都是妖兽横行的地界，运气不好，筑基修士都可能栽里面！”

说完，他似乎觉得自己提供了天大的帮助，挥挥手：“行了，知道了就让开吧，本公子还要去给莹莹姑娘挑选礼物呢！”

陆沉渊得到了关键信息，也不多言，再次拱手：“多谢道友相告。”便侧身让开。

张万森带着跟班，急匆匆地走了，嘴里还念叨着香肌丹、霓裳羽衣、花魁打赏之类的话语。

陆沉渊站在原地，目光微凝。

“跨州云舟…数百灵石…”

“绿障森林…纳垢沼泽…妖兽…”

他摸了摸怀中早已空空如也的储物袋，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苦笑。看来，这重返洛渊城之路，注定不会平坦。乘坐云舟暂时是别想了，得先搞点灵石了！

他看了一眼张万森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镜花水月，终是虚妄。那胭脂楼的莹莹姑娘，此刻或许正对着另一面传影镜，与另一位张公子说着同样的话语。

不再多想，陆沉渊转身走出茶楼，身影汇入江州城熙攘的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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