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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99章 跳舞的人（第1页）

第100章第99章跳舞的人

曲珍姆姆的猎枪响了！

棚子下的狗大声狂吠，牛羊骚动着也跟着叫起来。双生子立刻翻身下床，姜银姣压低声音道：“我要去找姆姆！若凡，跟紧丹铅——”

姜丹铅和杜若凡同时一把抓住了她，杜若凡匆忙道：“姆姆把我们留着这里肯定有原因。你怎麽找！”

震动愈发明显，三人很快感觉到那群“跳舞的人”似乎将帐篷团团围了起来，正以黑帐为中心旋转起舞。这感觉太恐怖了，好似那些人随时会突然冲上来将帐篷踏扁。三人背贴着背，巨大的不安让人本能地渴望光源确认黑暗。杜若凡直觉曲珍姆姆带走那盏马灯是为了引走什麽注意力，只能按耐着对黑暗的排斥冲两人说：“打得过吗？打不过就上车，我们和姆姆反方向跑。”

没人回答，姜银姣拍了下姜丹铅的後背，滚到帐帘口掀开了一点点缝隙向外看。月光正巧大盛，三人看到外面距离帐篷十几米远的地方围了一圈古怪的人影。这些人手拉着手丶围住帐篷不停地迈着舞步旋转，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基本连成残影。

这些怪人的脸上都带着材质奇怪的面具，他们旋转起来时，面具像画片戏一般连成了一张悬浮在半空中丶时笑时怒的脸。面具像白色的骷髅头丶面目可憎，像傩面丶也像藏戏中的温巴面具。原始而粗糙，显得非常诡异。人群旋转太快，看不清身上穿的衣服，只给人一种披着兽皮般的笨重感。

接着，一片厚云再次抹去了月光，起舞的人群看不见了，唯剩舞步的震动传来。杜若凡头皮发麻，脑中面具与旋转起舞的人画面挥之不去。他们感到那群人似乎又靠近了些，连帐中的陈设都开始晃动。

土枪尖锐的爆鸣接连响了两声，马蹄声哒哒传来，但不是曲珍姆姆骑走的丶而是帐子外剩下的那匹马嘶叫着拔腿狂奔。姜银姣忍不了了，翻身冲出账外，两人从缝隙中看到她突然一愣，停在了原地。姜丹铅抓着杜若凡追到帐子入口，三人大惊。

那群旋转起舞的人不见了，震动却持续不断地传来。薄薄的月光映出一点账外的乱相，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牛羊全从棚子里出来丶四散开逃蹿。大狗多吉横冲直撞着想把牛羊赶回圈内，不停地狂吠着。那群人真的消失了，震动一会强烈，一会儿微弱。姜银姣脸上的表情困惑而紧张，显然他们仍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

三人突然再次听到了马的嘶鸣从远处传来。姜丹铅也忍不了了，打开手电筒照向远方，三人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远处竖着一面犹如白墙的骨色面具，双眼空洞丶张着一张山洞般的笑口。那东西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猿猴趴在地上，它用五指拍打着地面，震动就从它手爪下传来。骏马像是看不见似的，拔腿朝着骨白面具的方向狂奔，然後一头扎进了面具的笑口里。马的轮廓顿时就看不见了，连声音都没有。戴着面具丶猿猴样身披毛皮的怪物爬起来，在黑暗中快速地倒退，远远看上去就像那张面具在飘动。

猎枪又一次响了起来。三人看到黑暗中枪口迸出的火花，曲珍姆姆骑着马奔了回来，枪是朝天空放的，她亦甩掉了马灯。曲珍姆姆从马背上跳下来，动作利落得不像一位老人。她拍了下马头，念了句“好孩子”，随後松开缰绳。马立刻朝着反方向狂奔，三人看到面具一停，随後开始朝着那匹马奔走的方向挪动。

曲珍姆姆边打手势边跑进帐子，三人看懂了，赶紧也钻回帐内。大狗多吉冲进来，紧贴着姆姆的腿，悄无声息地呲牙。他们听到仅剩的那匹骏马蹄声与嘶鸣也蓦地消失了，曲珍姆姆用藏语低声说了句什麽，双生子立刻原地跪下，姜丹铅拽了把杜若凡，将他也拽到地上，轻声说：“从现在起只许想照相馆。”

姆姆粗糙的双手捧住杜若凡脸，藏语又快又急地说了句。她重新端起猎枪立在帐子口，眼睛瞄着外面。姜银姣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双手合抱。没人给他翻译曲珍姆姆说了什麽，杜若凡只下意识地遵照姜丹铅嘱咐，脑海中不停地念着：“照相馆照相馆照相馆……”

照相馆的画面在脑海中铺开，越是努力回忆，平时所有细节清晰可见的照相馆就越模糊。他和姜丹铅的手在黑暗中几乎同时抓起一起，摸到了姜丹铅手背下羽管状的突起。杜若凡开始想象姜丹铅生满羽毛时的那只手，他不觉得诡异，想起来，只想问羽管刺出皮肤时究竟疼不疼……

整整几个小时，那种有节奏的震动都没平息。曲珍姆姆像一尊石像立在帐篷口，端枪的姿势不曾变过。三个人跪在地上，膝盖基本挨在一起。帐篷内是草地，跪着不算难挨。姜银姣的姿势也没有变过，她连眨眼的频率都变慢了，似乎很专注地在想着什麽。杜若凡满脑子都是姜丹铅，也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第一缕日光冲破地平线，曲珍姆姆终于站了起来。三人还是不敢妄动，她走过来依次摸了摸三人的头顶，他们才敢长出了口气。杜若凡腿一软，站都站不起来了。曲珍姆姆将土枪重新放回床底，危机应该解除了。姜银姣跳起来，冲到账外看了看，太阳正在升起，草原上恢复了宁静。

她走回来，眉头紧皱，神情严肃：“姆姆，那是什麽？”

曲珍姆姆没有解释，只是摆了摆手，坐回床架上。多吉两爪搭上她膝盖，可怜地呜呜起来。她从保温壶里倒了三碗热水，喝下去，才发现身体逼近脱力，好像胃跟肋骨都在微微发抖。

天色大亮後，三人和姆姆一起出去寻找走散的牛羊。清点过後，有十几只羊都不见了，牦牛少了七只。他们开车带着狗出去找，按理说牛羊即便受惊也不会在黑暗中跑出去数十里，但那些牛羊确实和两匹马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尸骨都没找到。

三人回来时，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曲珍姆姆在黑帐子前等着，一下车，姜银姣就说：“姆姆，找不见了，尸体都没有。”

姆姆叹了口气，说了句藏语。听见这话，姜丹铅的眉心也拧了起来，转头给杜若凡翻译：“姆姆说，它们已经被带往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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