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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第146章 晶矿（第1页）

第147章第146章晶矿

此後一路再无奔波，重新回到双湖县时，四人再次去了保障基地落脚。

原本出于种种顾虑应该至少不过多引人注目进入县区的，现在面包车的样子，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好在双湖县不缺修车厂，连雨润把车开去了修理的地方，虽然这辆车能否修好还得另说。他倒识相，姜银姣也乐于再明目张胆支开人，一到房间，她便立刻拉上窗帘道：“来吧，赶紧开会，整理一下头绪。”

姜丹铅玩着连雨润房间的房卡，有点懒懒地倚着床尾席地而坐。他做主，把连雨润的房间开在了姜银姣房间正上方，这样连雨润从修车场回来要先过来拿卡，如果从房间离开也能马上听到。杜若凡把人从地上拖起来，拿走房卡撇到桌上，忍不住哄道：“谁说我们没心眼子，我们心眼子多着呢。”

他懒得动弹，任由给拖起来，让杜若凡想到一“条”猫，嘴角又有了笑意。大概是突然想起来杜若凡手上还有伤，姜丹铅弹起来，托住那只手看了看。见两人黏糊样子姜银姣有点心烦，拍拍被褥道：“能正经点吗？”

于是杜若凡和姜丹铅像两个小学生样正襟危坐道：“您说。”

姜银姣翻了个白眼，也不闹了，正色道：“若凡，在车上看你的表情，应该也猜到了，铂尔还在试图暗中保护我们。她把神魂拆成了无数片放进瞳珠里，这已经是必死无疑的事情了。”

杜若凡点了点头，提到这个，他的观感就格外复杂。他想不通姜铂尔後续行为的动机究竟是什麽。她早已身死，但仍用不可思议的方式协助着他们，可眼下实在很难说这些事情最初又到底是不是因她和姜铜源而起；杜维国也是亲手把选择放在自己身前的人，可他似乎却半点都没有留下……

一瞬间的走神，姜丹铅从背後把手伸进杜若凡衣服里，摸了摸他的腰。两人本来就贴着，不知是姜银姣没发现还是懒得理，只说：“最後一片拼图，我们看到了。”她说着瞥向双生子，“来把它拼完吧。”

她看过来，姜丹铅反而低下了头，他这种反应让杜若凡有点不妙的感觉，警惕起来道：“又出什麽坏事了？”

“铂尔在琥珀中留下的信息有一部分是固定的，她要给你看的，是她和杜维国的对话，给我们的，是一些更具体的画面……”姜丹铅垂下眼，“若凡，我们想错了，地下工事中那块和山一样大的晶石，并不是有温度上升就融化一点，它是吸收够了足够多的热源就会开始融化，也就是说——”

杜若凡大惊，一下子睁大眼睛，“它一直都在融化的状态丶一直在缓慢地融化，没有停止！”

“铂尔在当时就意识到这点了。”姜银姣接说，她的神色蓦地有些不忍，眼角控制不住地皱起来，“她用极端痛苦的方式，交代完未来後在那里结束了自己。”

杜若凡脑仁抖了下，他想到了晶洞中那些好似融化又凝固的瘤泡状晶壁，以及姜铂尔白骨边花瓣似的黑色印迹……

“事情比我们想象中更早开始。”姜丹铅道。

1983年左右，姜铜源在马尔盖茶卡附近发现了土壤中那块巨大晶石的秘密，同时，大量的姜氏族人在晶石附近死亡。以当时的建设能力来说，采矿工程应该已经在建，只是还没全面投入生産。种种情况让姜铜源联想到了昆仑附近的禁林，于是他回到山脉试图调查二者的联系，没想到意外丧命身殒。

既为了调查姜铜源的死因丶也为了他未完成的遗志，姜铂尔在档案上做了手脚，顶替姜铜源的身份进入了工程。在调查途中，地下工事发生了严重的不明“气体”泄漏，所有人员撤出了工事，并被调往其他秘密工程。也是在那时，姜铂尔终于意识到了那块晶体的真相，或许出于某种战友之间情谊丶或许那是姜铜源曾度过过不一样生活的地方，或许无人可托，姜铂尔在重庆现身，把自己噬刀上的那枚瞳珠交给了杜维国。

杜若凡的脑袋一团乱麻，有哪里串联不上，有哪里说不通。是什麽？

“那块晶石……”

“那块晶石——”

他和姜丹铅异口同声道。

晶石的融化早就开始了，比所有人想象中更早。但它开始融化时，内部应该并不存在那种形似大蛇的怪物，否则姜铂尔不可能再用燃烧自己的方式破坏晶石。地下所谓的晶石早已开始融化，融化後所成的那种细密如气体的虫群，是种此前从未见过的蜕，但无论他们还是姜铂尔姜铜源，都不是第一批认识到此事的人。早在过去难以考证的时间长河中便有某位王母的後人意识到了危险，并且在石头上刻下了警告之词。

蛇型的蜕可以在普通人身上传播丶把混血儿转化成蛇种，这种酷似气体的虫群蜕效率更高。过往，曾有无数姜氏族人到过那里，他们也一样走在双生子和姜铂尔姜铜源前面，意识到了虫群蜕会把自己转化成蛇种。一旦他们离开工事返回到地上的世界，就会把这种蜕传播到更远的地方。

所以他们留了下来，他们手拉着手，那正是他们关于爱和死亡的秘密。

姜铂尔发现晶石已经开始融化，大量工程人员和射灯入场，让晶石极度受热後又开始了一次爆发性融化，于是工事发生了所谓不明气体泄漏事件。虫群蜕随着当年的工作人员被带去了地上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事实是，姜铂尔和姜铜源在第一次进出工事时就间接成了虫群蜕的传播者。

姜铂尔点燃自己的身体，像姜铜源，像过往的无数族人一样，成为了殉道者。

而晶石中于他们逃出地下工事前破土而出的巨大怪物，是在那之後才産生的。

“火焰能烧死那些虫蜕。”姜银姣说着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她按下打火键，喷口跳出一簇蓝色的火苗。姜银姣伸出手，将那簇火苗倒在了手背上，火焰便在她的皮肤上静静燃烧。“火焰凝造王母的血，结成矿石。如果我们不愿意，火就没法伤害到我们。”

她擡起手背，那簇火像有生命的精灵，被传递到姜丹铅手上。姜丹铅捧着它轻轻吹了吹，火焰烧大了些，跃动着舞蹈。

“为什麽要死呢？！我不明白。”杜若凡腾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震动和深深的迷惑，“她为什麽要在那里赴死，这太任性了！”

杜若凡一怔，意识到自己的措辞不妥，但表情仍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我是……”

他想说什麽，姜铂尔就这样把烂摊子一丢丶自焚而死尽可能烧掉更多虫群蜕就不管了？如果这样说，是否把姜氏前人留下的牺牲也一并否定了？为什麽千里迢迢把瞳珠送给杜维国回去赴死，为什麽所有人都放心地把一切交给後来者？

为什麽？！为什麽——

这样任性。

杜若凡心底无数次翻涌又被自己强压下去的滔天海啸终于在此刻冲毁了防线，疯狂地汹涌在眼眶中，他不是在责怪姜铂尔，他想诘问的那个人丶恰恰不是姜铂尔！

“铂尔没有时间了，他们都没有时间了，我们也没有——”姜银姣正皱眉说着，杜若凡却没听见似的捂住脸蹲在了地上，声音因痛苦而发颤。

“为什麽……”他捏住掌心，伤口一下子又崩开了。那样颤抖，以至于声音好像咬牙切齿的，“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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