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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不忍与必须（第1页）

宗门赏赐的喧嚣已然散去，清弦峰主殿内，重归一片死寂。

云雾依旧缭绕，却仿佛凝固了一般，不再流动。

沈清弦独自端坐于宝座之上，身影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有几分孤寂。

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脑海中，那血红色的系统提示和恐怖的失败惩罚幻象，如同梦魇般反复盘旋。三天，他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他必须亲手导演一场对萧烬而言，最为残酷的背叛。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一个微弱的、几乎不像是他自己会产生的念头，悄然浮起。尽管系统已经展示了最坏的未来，尽管理智告诉他必须执行，但一想到要当面给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崇敬与信任的徒弟，扣上“偷学禁术”的莫须有罪名，并将其像垃圾一样驱逐……一种前所未有的抗拒感，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终究不是一块真正的石头。

沈清弦缓缓抬起头，目光没有焦点地望向殿顶的虚空，仿佛在与那个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系统对话。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带着一丝极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低沉而沙哑：

“系统……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吗？”

他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做最后的乞求。

“哪怕……换个方式呢？”他试图寻找一线生机，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各种替代方案，“比如……关禁闭百年？罚他去镇魔渊值守？或者……我亲自带他远遁海外，避开所有是非？只要不逐出师门，不断绝关系……”

他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这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是极其罕见的情绪波动。他试图用逻辑说服那个冰冷的存在：“只要他还在我门下，我就能看住他，引导他，未必不能避免你说的那个未来！逐他出门，让他独自面对外界风雨，岂不是更易失控？”

然而，回应他的，是识海中骤然亮起的、更加刺目的血光！

【警告！宿主产生严重动摇情绪！规则重申：未来节点已锁定，规避路径唯一！】

系统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紧接着，一段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具体、也更加残酷的动态幻象，强行灌入他的脑海！

幻象中：

萧烬的身份不知为何暴露，他体内那潜藏的魔神血脉气息冲天而起，引动九霄雷罚！不再是金丹劫，而是真正的、蕴含天道抹杀意志的灭世神雷！

无数道身影，有仙风道骨的正道魁，有妖气冲天的魔道巨擘，甚至还有隐世不出的古老存在，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他们的眼神，充满了贪婪、恐惧和必杀的决绝！

而画面中央，萧烬浑身浴血，眼神不再是清澈的坚定，而是充满了被背叛、被追杀的绝望和逐渐滋生的疯狂魔性！他手中的烬霜剑，缠绕的不再是细微雷纹，而是滔天的漆黑魔焰！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场毁天灭地的对决中！沈清弦自己，手持清弦仙剑，与那个彻底魔化、眼中只剩毁灭欲望的萧烬，剑锋相对！徒弟眼中那最后一丝残存的、看向他时的痛苦与不解，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刺穿了沈清弦的心神！

【推演显示：任何试图将其禁锢或庇护于羽翼下的行为，均会加其血脉觉醒与外界感知，导致“仙魔大战·师徒相残”结局提前触！概率：！】

【唯一生路：令其脱离宗门庇护，于生死危机中自行掌控力量，或寻得隐匿机缘！逐出师门，是切断因果、降低当前风险、并迫使其快成长的最优解！】

【任务不可变更！倒计时：小时分……】

幻象消散，但那冰冷的推演数据和萧烬最后绝望的眼神，却深深烙印在沈清弦的灵魂深处。系统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他：他的“不忍”，他的“保护”，恰恰是催生最坏结局的毒药！

沈清弦猛地闭上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良久，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之前的挣扎、痛苦、不忍……所有软弱的情绪，已然被强行压下、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潭般的冰冷，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

他明白了。

这不是选择题。

这是生存题。

为了更长远的未来，为了那一线虚无缥缈的“生路”，他必须亲手斩断现在的羁绊。他必须做这个恶人，承受徒弟的恨意，背负所有的骂名。

“呵……”他出一声极轻的、带着自嘲意味的冷笑，在这空荡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系统，你赢了。”

他不再询问，不再挣扎。所有的情绪被收敛，重新戴上了那副万年冰封的面具。只是这一次，面具之下，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硬的决心。

他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为了……让那个幻象中的结局，永不生。

为了萧烬，能活下去。

哪怕，让他恨自己一世。

沈清弦站起身，周身的气息变得无比内敛，也无比冰冷。他走向殿外，目光投向偏殿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深渊。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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