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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颁奖钱一夜（第1页）

颁奖前夜，万籁俱寂。

江南独自站在暂住宿舍的窗边，夜风微凉，撩动着他额前散乱的丝。他仰着头，望着深邃夜空中的点点繁星，那些光芒或明或暗，在无垠的黑暗里固执地闪烁，像极了她最后时刻眼中未曾熄灭的光。

“山猫姐姐，”他对着虚空，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听说……人死之后，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窗玻璃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眼底却沉淀着化不开的浓重阴影。

“我姑且……当它是真的吧。”他喃喃自语，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某种无力的慰藉。

一声极轻、几乎融于夜风的叹息逸出唇边，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无处诉说。

“还在为山猫的事情烦恼吗。”

一道平静的、听不出太多情绪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江南的身体骤然绷紧，像一只受惊的猫。他没有立刻回头，但窗玻璃映出的影像里，已经多了一个挺拔而沉静的身影——星陨总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内，悄无声息，如同他掌控的空间本身。

沉默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带着无形的压力。

几秒钟后，江南才缓缓转过身，动作有些僵硬。他没有看星陨的眼睛，视线落在对方肩章冰冷的反光上，声音干涩而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与抵触：

“你来干什么。”

顿了顿，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星陨，一字一句地补充：

“这里，不欢迎你。”

少年的敌意如此鲜明，如同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那里面混杂着悲痛、愤怒，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对“为何没能更早出现”的质问。

星陨对他的态度似乎并不意外。他没有靠近，也没有解释自己如何进来，只是站在原地，承受着江南冰冷的目光。月光从窗外流泻进来，将他半边脸庞映照得清晰，另外半边则隐在阴影里，显得愈深邃难测。

“我来看看你。”星陨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波澜，“明天的颁奖，你是主角之一。”

“我不需要你看。”江南生硬地打断他，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我更宁愿……你没有‘看’到之前生的那些。”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浓得化不开。是在责怪星陨的“迟到”，还是在怨恨自己在那场战斗中的无力？或许兼而有之。

星陨没有接这个话茬，他的目光越过江南，投向窗外那片繁星点点的夜空，仿佛也在寻找哪一颗是山猫所化。片刻后，他才重新将视线落回江南身上，那目光沉静如水，却仿佛能看透人心底最深的褶皱。

“悲伤和愤怒是力量，但也可能是枷锁。”星陨缓缓说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洛天虹用她的选择，换来了你的未来。如果你任由自己被这枷锁困住，她的牺牲，就失去了大半意义。”

“别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教训我！”江南猛地抬起头，眼眶微红，压抑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你懂什么？！你当时在哪里？！你明明可以……你明明……”他的话哽在喉咙里，最后变成一声压抑的低吼，“你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

面对少年激烈的指控，星陨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疲惫与复杂。

“我无权要求你理解我的立场和选择，”星陨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正如你也无权质疑洛天虹作为战士的抉择。她保护你，是因为她认为你值得，因为这是她的职责，也是她的信念。”

他向前微微踏出半步，房间内的空气似乎都随之凝滞了一瞬。

“江南，你的路还很长。明天之后，你会获得荣誉，也会进入更多人的视野，承担更多的期待和危险。”星陨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江南身上

“你可以选择沉浸在失去的痛苦里，带着对她的愧疚和对我、甚至对整个世界的愤怒走下去——那会是一条艰难而扭曲的路。”

“或者，”他话音微顿，声音里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类似期待的东西，“你可以选择记住她最后看你的眼神，记住她希望你变成的样子。把这份痛楚，变成淬炼你锋芒的火焰，而不是焚烧你自己的业火。”

“选择权，在你手里。”

说完这些，星陨不再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江南，那眼神深邃如夜空，包含着太多江南此刻无法理解也拒绝去理解的东西。

然后，如同他来时一样突兀，星陨的身影在月光下微微模糊，下一瞬，便从房间内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窗纱被带起的轻微晃动，证明刚才并非幻觉。

房间里重新只剩下江南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星陨最后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愤怒依旧在血液里奔流，但某种更深沉的、被强行点醒的理智，也开始在心底挣扎浮现。

他缓缓走回窗边，再次抬头望向星空。

繁星依旧沉默，冰冷地闪烁着。

许久，江南慢慢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那里，贴身的口袋里，放着那块冰凉的钻石碎屑，以及……山猫最后悄悄塞进他手里、沾着她鲜血的、那枚代表暗夜军身份的简陋金属铭牌。

指尖触及冰冷的金属，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属于她的温度。

火焰吗……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痛苦依旧深刻，但那份空洞的死寂，似乎被一种更加坚硬、更加决绝的东西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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