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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与自己和解（第1页）

o的门板在曾小贤眼前无情地合拢，隔绝了里面热闹的喧嚣和诱人的鱼汤香气。他刚刚宣布的“天选之子”宣言余音还在走廊回荡，回应他的却只有冰冷的门板和里面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

“喂——！！！我的意见呢？！我的衣服还没选呢！还有……说好的为我庆祝呢？！你们这群混蛋——！！！”曾小贤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里充满了被集体“抛弃”的“悲愤”。

“呵……”

一声熟悉的、充满讥诮的嗤笑在他身侧响起。

曾小贤猛地回头。那个邪魅的、穿着灰黑色昂贵西装、手持金话筒的“曾老贤”果然又出现了，此刻正斜倚在走廊墙壁上，指尖旋转着那支象征成功的纯金话筒，嘴角挂着那抹曾小贤最痛恨的、洞察一切又充满鄙夷的笑容。

“瞧瞧，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为你‘庆祝’？”曾老贤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像毒蛇吐信，“你的光芒？你的闪耀？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锅美嘉的鱼汤重要。废物就是废物，连存在感都如此廉价。”

曾小贤胸中一股邪火“噌”地窜起，他指着曾老贤，试图找回一点气势：“你闭嘴！再废话，信不信我……信不信我叫林浔出来再把你捆成粽子？！”

“捆我？”曾老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直起身，走到曾小贤面前，金话筒的尖端几乎要戳到曾小贤的鼻梁，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能穿透皮肤，“蠢货！你还没明白吗？我就是你！是你内心最深处那些不敢承认的动摇、自卑、对失败的恐惧和对捷径的渴望！林浔能捆住我一时，能捆住你心里源源不断滋生的阴暗吗？他凭什么一次次为你擦屁股？”

曾老贤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曾小贤的心上。他想反驳，想如同之前无数次在内心演练过的那样，在获得机会后狠狠“打脸”这个代表他阴暗面的幻影，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但话到嘴边，他却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却更加精致冷酷的幻想伙伴，看着那双洞悉他所有不堪的眼睛，一股巨大的疲惫和……羞耻感涌了上来。批判他？打脸他？

这个家伙说的哪句话不是他内心某个角落翻腾过的念头？那些在午夜电台无人收听的寂静里啃噬他的自我怀疑，那些看到别人成功时泛起的酸涩嫉妒，那些面对lisa榕时卑躬屈膝的讨好……好的，坏的，光明的，阴暗的……不都是他自己吗？

“打脸？”曾小贤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平静，他放弃了挺直的腰板，微微塌下肩膀，“打谁的脸？打你的脸？还是打……我自己的脸？”他抬起头，直视着曾老贤那双冰冷的眼睛，“你是我的一部分，是我从劳拉那件事之后，心里长出来的刺，拔不掉，时不时就扎我一下。我承认，我才能有限，生活上像个白痴，工作上……电台垫底五年，这他妈是事实！批判自己的阴暗面？除了让我觉得更羞耻，像个自虐的变态，还有什么意义？”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曾老贤，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o里面那群虽然把他关在门外、却在刚才真心为他欢呼、此刻正等着他进去喝鱼汤的家伙们。

“但是，”曾小贤的声音里注入了一丝新的力量，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奇特的笃定，“但是，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交朋友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曾老贤眉头一挑，似乎没料到他会说这个。

“他们可能不信任我的能力，”曾小贤掰着手指头，像是在数珍宝，“胡一菲天天骂我贱人曾，宛瑜、展博可能觉得我不靠谱，子乔、美嘉、关谷可能觉得我主持的节目很无聊……就连林浔，大概也觉得我的‘理性决策能力’有待提高。可是！在我以为自己搞砸了，在lisa榕面前丢人现眼的时候，是吕子乔那个渣男最后关头站出来，用他那套歪理邪说把机会给我保住了！在我被你逼得快崩溃的时候，是林浔出手，把你捆成了粽子！现在，他们把我关在门外，可我知道，里面那锅鱼汤，一定有我的份！他们愿意帮我，愿意在我失落的时候安慰我，虽然方式很粗暴，愿意在我可能有那么一点点进步的时候……为我庆祝！”

曾小贤越说眼睛越亮，脸上那种“天选之子”的浮夸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的、带着点小得意的光彩：“这！就够了！有这些朋友，我他妈还怕什么？”

“哼，”曾老贤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天真！诱惑常在，阴暗难除。一次侥幸，就以为能高枕无忧了？下次呢？下下次呢？当你再次面对唾手可得的‘捷径’，当你再次被现实踩在脚下，我一样会回来，而且会更强！”

“回来就回来呗！”曾小贤忽然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灿烂笑容，充满了对友情的依赖和一种近乎无赖的自信，“你能赢我一次，两次，甚至一百次！那又怎么样？最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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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指，虚虚地点着曾老贤的胸口，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底气：

“我想赢你的时候，只需要求林浔出手再抽你一顿就够了！简单！高效！无痛！你要是想赢？”曾小贤的笑容扩大，充满了小人得志般的自豪，“赢过我还不够，你还得赢过我的朋友……们！”

“曾老师！你还在门口磨蹭什么呀？鱼汤快好了！美嘉问你喝咸口还是淡口？”林宛瑜清脆的声音伴随着o大门再次被拉开而响起。女孩探出头，好奇地看向门外，“咦？你在跟谁说话？”

曾小贤脸上的得意瞬间收敛，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因宛瑜出现而显得更加虚幻、表情更加阴沉的曾老贤，然后对着宛瑜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一个朋友。”他轻描淡写地说。

“朋友？”宛瑜好奇地探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在哪里呀？请他一起来喝鱼汤吧？美嘉今天可认真了！”

“不用了，”曾小贤摇摇头，脸上带着一种释然的平静，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即将消散的幻想伙伴，轻轻地说，声音低得只有他和“它”能听见：“瞧，他们在叫我喝鱼汤呢……一路好走，下次再见。”

说完，他伸出手，不是攻击，也不是驱赶，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告别的意味，轻轻地、像拍老友肩膀一样，拍在了曾老贤虚幻的手臂位置。

就在他手指落下的瞬间，曾老贤那邪魅狂狷的身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脸上的冰冷、讥诮、还有那支象征成功的金话筒，都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无声无息地崩塌、碎裂，最终彻底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光影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曾小贤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秒，然后自然地收回，插进裤兜。

“他啊，”曾小贤对着宛瑜笑了笑，眼神清澈了许多，语气轻松，“鱼汤太鲜了，他喝不惯的。我们进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他不再看那空无一物的走廊角落，转身，轻轻带上了o的大门。

门内，是温暖的灯光，喧闹的人声，还有一锅即将沸腾的、充满心意的鱼汤。他脸上那点残留的“狗仗人势”的得意彻底化开，变成了一个真实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容，融入了那片属于“曾小贤”的热闹之中。

门彻底合拢，隔绝了走廊最后的昏暗。这一次，门里门外，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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