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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仙台上,哪吒看到这一幕,那张永远桀骜不驯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父子之情,在他剔骨还父的那一刻,早已断绝。
然而,当轮回镜的画面,转向内室时。
哪吒的身形,猛地一僵。
内室之中,燃着幽幽的安神香,却驱不散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一名妇人,头花白,身形枯槁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正坐在床榻边。
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件东西。
一件洗得白、甚至有些破旧的……红色小肚兜。
她就那么痴痴地看着,没有哭。
百年的光阴,早已流干了她的眼泪。
只有无声的液体,顺着她蜡黄的脸颊与深刻的皱纹滑落,一滴,一滴,浸湿了衣襟。
她的世界,只剩下这件肚兜,只剩下那段被强行斩断的回忆,只剩下无尽的思念和悲伤。
殷夫人。
哪吒的母亲。
斩仙台上。
哪吒死死盯着镜中母亲那憔悴到不成人形的样子,那双永远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中,瞬间被滔天的恨意与刺骨的悲凉所填满!
他死死攥住了手中的火尖枪,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白,出“咯咯”的脆响。
就在这时,李靖踏入了内室。
他看见了妻子痴呆的模样,看见了那件刺眼的红色肚兜。
一丝不耐与烦躁,从他那张天王的面具下闪过。
“百年了!”
冰冷的声音,没有半分丈夫对妻子的温情。
“你还要为那个逆子,流多少泪!”
“逆子”二字,如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哪吒的心上!
李靖的声音愈冷酷,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训诫:“他的莲花真身早已修成,神通广大,与我李家再无半点瓜葛!”
“收起你的痴念!莫要再做出这般凡夫姿态,堕了我天王府的威严!”
这番话,如一把最绝情的刀,将殷夫人心中最后一丝念想,斩得粉碎。
“噗——”
殷夫人被这绝情的话语狠狠刺激,只觉心血翻涌,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溅在那件她视若珍宝的小肚兜上,宛如雪地里开出的红梅。
她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昏死过去。
“夫人!”
李靖那张铁铸的面具终于裂开一丝缝隙,闪过一丝慌乱。
但他依旧拉不下那张天王的脸面,只是快步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厉声喝道:
“来人!传府医!!”
府外的家丁听到天王的怒喝,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向府外跑去。
“快!快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
家丁慌不择路,刚冲出府门,便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哎哟!”
家丁被撞得一个趔趄,刚要破口大骂,却愣住了。
轮回镜的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一个背着古朴药箱的青年医师,正静静地站在李府门前。
他气质温润,眉眼平和,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多时。
他没有理会那慌张的家丁,只是抬起眼,望向那座被冲天怨气与悲伤笼罩的府邸,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下徐澈。”
他的声音温和而清晰,传入了家丁的耳中。
“前来,为夫人医‘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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