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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李元牧真的很娇气,一碰就红一掐就哭,但是她如今算是发现了,李元牧这些全都是装的。
当他真的受伤时,他只会一个人默默蜷在角落,宛如小兽一般避开人群默默落泪。
其馀时候,一概都以装哭而论。
因此,她丝毫不怜惜地又是一下轻拍,引得手下的身子再次颤了下。
李元牧委屈地侧过头,似是想看她却又不敢,从李婧冉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少年线条柔和的侧颜,和他那双被欺负得可怜巴巴的杏眸。
李婧冉以为他又要讨好卖乖求她收手,不紧不慢地道:“嗓子已经哑了就别哭了,嗯?”
李元牧却只用他那微哑的嗓音问她:“李婧冉,如此对我,你可开心?”
意料之外的问话让李婧冉微怔了下,随後她又听到了少年顾影自怜一般的自嘲:“我知道我兴许没他们漂亮,没他们那麽会示弱,没他们会讨你欢心......”
很好,看似自贬,实则说的全是他自己的优点。
“但是李婧冉,”李元牧微顿了下,喘了口气撑起身子望她,眼眸干净剔透:“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他的咬字拿捏得恰到好处,慢到每个字都能落到她的心坎,又快到每一下都紧锣密鼓地敲在了她的心尖。
李元牧原本是很清朗的少年音,如今声线喑哑,无端多了几分庄重,轻拢慢拈的情话都显得格外正式。
李婧冉感觉心中某块地方轻轻颤了下,想到那隐藏任务,垂着眼睫把奏折往龙案上一扔:“......听不懂。”
奏折好巧不巧地将桌上叠成一摞的纸张给击倒,原本整齐叠起的奏折如泄洪的水,伴着细碎的声响将桌面弄得凌乱。
在这片夜深人静的嘈杂中,李元牧静静凝她片刻,翘了下唇:“李婧冉,我心悦你,永远都心悦你。”
这句小木鱼至死都没说出口的话,终究被李元牧说了出来。
兴许因为李元牧从没有“永远”拥有过什麽东西,当他珍视某个人时,他能想到最刻骨铭心的承诺便是在这之上加一个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的时间。
李婧冉轻轻吸了口气,笑容里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勉强:“永远?李元牧,你才几岁啊,你知道什麽叫永远吗?”
李元牧并未直接回答,他只是对她道:“大晟的封城边陲,伫立着五湖四海最高的琼山。传闻每一百年,有一只鸟会不辞万难地飞到山顶磨它的喙。”
李婧冉不知他为何提到了这麽一个传说,只是看着他不语。
“就算是再高的山峰,也终会有被它磨平的一日。”他自龙椅扶手下来,悬空许久的黑靴踏在奏折时,被挤压的纸张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暧昧。
李元牧站在她面前,往前几步。
他进她退,没一会儿就逼得她的腰肢抵在龙案边缘。
他怕她疼,用手掌撑着边缘,倒像是把她全然包裹在自己的怀里似的。
李婧冉鼻尖是李元牧身上的龙涎香,浓郁又隐含着威压,她听到他说:“当琼山被磨平的那一刻,永恒便过去了它的第一瞬。”
“而在永恒消亡之前,李元牧会一直心悦李婧冉。”
在湿润的空气里,两人的目光很轻微地触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无须多言,便在无形中达成了某种契约。
万物静籁,清瘦的少年微微俯首,交缠的气息在那一刻成了难以诸诉于口的试探。
他停顿一秒,她微微仰脸。
李元牧冰凉的指尖触到了她的,不紧不慢地与她十指相扣,随後不再犹豫,偏了下头重重吻下。
此时的他褪去了先前僞装出来的哭包模样,索吻的姿态又急又狠,压着她的手一味地进攻着。
李元牧亲她亲得很没有章法,他有些意料之外的急躁,像是掩盖不住的嫉妒在此刻终于汹涌而出。
李婧冉从没感觉一个吻能如此的暧昧。
兴许是殿内朱柱上紧紧注视着他们的金龙,兴许是从他们身体之间穿插而过的寒风,又或许是这向来庄重的朝堂和洒了一地狼藉的奏折,都在为空气里的湿润分子添砖加瓦。
他的喘息声有些重,在她下意识想闭上眼时,却又刻意停下,迎着她微有些湿润的视线,哑声道:“李婧冉,睁眼。”
气息交缠着,她半推半就地倒在龙案之上。
龙案着实用料结实又宽敞,甚至宽敞到了奢靡的地步,就好像它的用处本就不该被局限于让一个人批改奏折。
她先前将他当成了画布,在画布之上留下了纵横交错的刷印,如今她却成了他的奏折,被他用朱砂红的御笔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痕迹。
他俯在她颈侧笑了下,耳鬓厮磨:“小木鱼能把你吻成如此模样吗,李婧冉?”
重工刺绣的腰带落在了洁白的奏折。
她有心想回答,想斥他幼稚,想让他别自己吃自己的醋,他却没给她机会。
又是个湿润的吻,他吻了下她的锁骨,气息灼热:“长公主府那群以色侍人的奴才们,有朕这麽干净吗?”
明黄亵衣覆在腰带之上。
他的唇齿一路往下,眼眸中有她看不见的炽烈,却也有晦涩的情潮:“楼兰皇子回了信,明日就要与你和亲了,朕是否该祝你一句‘新婚快乐’?”
李婧冉纤白的指尖插入他亮泽的墨发,她轻喟了声,气息有些颤:“......这种时候,你非要提其他男子吗?”
她轻蹙着眉,眼眸半阖之际,他又留了个浅浅齿印:“睁开眼。”
睁开眼看清楚,如今把她吻至这副模样的人,究竟是谁——
这句话太荤,也太无耻,李元牧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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