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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然发现,前前後後发生这麽多事,自己从来没有站在母亲和大姨的角度上想过。
其实大姨才是那个,失去父亲母亲丶同胞兄妹,只剩自己在世上苦苦支撑的人。
姜逢擡手想给自己一巴掌,被程荔拦住了。
她被程荔牵着进屋,走到逢晴面前,忍着哭腔说:“对不起……大姨。”
逢晴一把搂住她,哭出声来:“囡囡啊,我可怜的囡囡……”
俩人哭完,一起回到那几个老头面前。
姜逢失神地看着地面,平平说:“我妈的确没说过一定要葬入繁水村公墓。”
逢晴抹去眼泪,说:“我想啊,妹妹她喜欢家乡的荷花和风景,与其说把她葬在公墓不让祭奠,那不如到我家山头找块风水宝地,让她真正地落叶归根。我们不立碑,但是要按照习俗,该去祭奠的时候去祭奠。长辈们觉得呢?”
拄拐棍的老头噘着嘴沉思,半晌後说:“这样……倒也可行。”
其他老头附和:“这样蛮好的,两全其美。”
逢晴抚了抚姜逢的背,轻声问:“囡囡,你觉得呢?”
姜逢缓缓点头,“我没意见。”
老头抓起拐棍杵了下地,“那就这麽定了。”
……
凌晨三点,姜逢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听着鸡鸣狗叫看月亮。
村里成了景区後,路灯整晚通明,昏黄的光静静洒在路上,一滩滩积水里住着村落的碎片。
今天的云飘动很快,月亮一会儿被遮住,一会儿又露出来,跟十几年前见陈意那晚很像。
她在村口坐上他的旧摩托,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飞奔向山顶。
一束光照在前方,摩托车不停地追啊追。车速太快,她的两条胳膊撑在油箱上面,不得不贴紧他的背,双腿夹紧他的腰。
发动机的轰鸣,蛐蛐的吟唱,耳边的急风,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皂香……无一不在告诉她,他们的故事已经来到尾声,随着太阳升起,分别的时刻会自然而然地到来。
“陈意,我有点舍不得你。”
听到她真心话的那阵风被又一阵风吹散,散到了光照不到的地方。
飞驰半小时,他们抵达山顶,还有一个多小时太阳升起。
陈意见她哈欠连连,从小贩那里买来一盒薄荷型的南京十二钗,拆开包装递给她。
“细的,没那麽呛,试试看。”他说。
姜逢接过後来了精神,边取烟边说:“在村口你可不是这麽说的。”
陈意露出苦笑,“我说什麽也不重要。”
姜逢撇下嘴,“那倒是。”
那是姜逢第一次抽南京十二钗,清清凉凉的薄荷味混着烟草本身的焦苦和干燥,钻进喉咙直达肺腑。
头脑随之变得晕晕乎乎,但意识却更清醒。
难怪那麽多人会上瘾。
後来她每次想抽烟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南京十二钗,即便有很多其他选择,她也懒得考虑。
姜逢解锁手机,给陈意发微信:「睡了吗?」
「没有。」
他是秒回的,像十几年前一样。
「为什麽?」她问。
「我也想知道。」他回。
姜逢哼笑,接着打字:「拆封的烟放久了还能吸吗?」
「多久?」
「十来年吧。」
她发完这句,陈意没有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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