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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不滚,知道哥疼他,抓着哥哥的腿往上爬爬爬,爬到腰时被一只大手兜住屁股,背得稳稳的,走向被城市灯火和车水马龙吞没的破旧小家。
到家一摸,钥匙没了!
口袋里没有,内裤上也没有,游弋这摸摸那找找,最後双手抱头:“完啦!钥匙叫鱼叼走了!”
兄弟俩对上眼,梁宵严握着他的小脑袋晃了晃,嘴角勾起浅浅的笑,“蛮蛮大老爷,一点家都不看啊,怎麽不把自己也丢了呢?”
大老爷猛猛摇头,说我看了!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哥哥看。
梁宵严问他干什麽?
他说哥哥才是家,我一直看着呢。
那晚最後,兄弟俩在楼道里等了一个钟头,才等到开锁师傅来救他们。
“咔哒——”
指纹锁打开,游弋拉着梁宵严走进门内。
当年破败的房子已经大变样儿,脚下铺着油润的实木地板,斑驳的墙壁粉刷一新,暖黄色的墙漆,擦拭干净的家具,挤巴巴又温馨地排在一起,各种可爱摆件和茂盛的绿植,正午阳光最充足,照在床上显得那床被子格外软蓬蓬。
梁宵严看向游弋,小屁蛋子一副“快夸我”的表情,梁宵严伸出大掌掐着他那截细白的脖颈,把弟弟的脑袋按进自己肩窝,宠到极点地搓了搓。
“蛮蛮大老爷,长到二十三了,终于会看家了。”
游弋脸上微微泛红,拉着他的手得意道:“那当然,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荒野求生我都能去演一集,哥你要是哪天不小心破産了也不用怕,我能养活你!”
给哥哥养老是弟弟最大的梦想,想到这里游弋就不自觉把胸膛挺起老高。
他那个低开叉的衬衫简直不要太顺手,梁宵严直接伸进去掐了一把。
“谢谢大孝子,我没那麽不小心。”
“唔!”游弋又痛又痒,扑上去把他的头发抓成瞎鸡窝,“昨晚都弄肿了,你还掐!”
梁宵严眼尾笑纹荡漾,向後伸手兜住他,背在背上参观小狗窝。
“家具都能用吗?”
“挺好的。”
“你平时怎麽喝水?”
“矿泉水。”
老楼没法安净水器,游弋就成箱成箱地买矿泉水喝。
“冬天呢?”
“用热水壶烧。”
梁宵严点点头,“挺好,还知道天冷了要喝热的。”
游弋挑起一边眉毛:“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他从哥哥背上跳下来,给他看自己装满衣服的衣柜丶各种药品应有尽有的小药箱,还有专门找老师傅弹的厚棉被。自己一个人睡之後他就格外喜欢被厚被子压着的感觉,很像哥哥罩在身上。
梁宵严一样一样地检查过去,就连他的热水器能不能出热水都试了,最後得出结论:弟弟独自生活时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梁宵严既欣慰又心酸。
欣慰弟弟的成长,心酸他小小的孩子要被迫熟悉并适应这一切。
“这下可以放心了吧。”游弋四仰八叉地摊到床上,“我没有过得很糟糕。”
哥哥经常教他,活一天就要立正一天,要活出个人样来,不能浑浑噩噩,不能昼夜颠倒,不能有一顿没一顿地对付饭,那不叫生活,叫凑合。
所以小狗离开家去流浪,没有吃垃圾,睡街角,他给自己找了个干燥的带有哥哥气味的纸箱,卧在里面,躲风避雨,每天都把毛毛梳理得整整齐齐,等着主人来接他回家。
“为什麽住这儿?”梁宵严不解。
他们租过那麽多房子,这里是条件最差的,而且游弋以前很排斥回这里。
“因为我最想这时候的哥哥。”
游弋望着梁宵严,朝他伸出手。
梁宵严牵住他,走过来,任由他把脸贴在自己小腹。
游弋的目光渐渐飘远,飘向床对面的铁窗,窗外包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
他把哪里都翻修了,唯独没动那里。
因为他对这栋房子最深刻的印象,不是忘带钥匙,也不是捉到了大鲤鱼,而是无数个深夜,站在窗前独自包扎伤口的,十八岁的哥哥。
十八岁的梁宵严,带着弟弟来到城市,什麽脏活累活都干过,其中来钱最快的还是夜场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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