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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第2页）

而她，阿卡多·弗洛伊德，诺克萨斯令人闻风丧胆的“狂暴之子”，像个可悲的丶彻头彻尾的疯子，对着一个自己捏造出来的虚幻影子，下达命令，分享生活，汲取那点虚假的温情，活了这麽久。

原来，一直以来，她疯狂搏杀，她攒钱买房，她规划着未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一个早已不存在的亡魂搭建海市蜃楼。

这认知比任何战场上的重伤都更让她痛不欲生。她失去了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软肋。

她在世上最在乎的人，没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浸湿了枕头上柔软的面料。

她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身体上的疼痛来覆盖那无处可逃的绝望。

门外，隐约传来了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她没有擡头，也没有停止哭泣。此刻，她沉溺在自己的悲痛里，像一头独自舔舐着致命伤的野兽。

门被轻轻推开了。

瑟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部分月光。他在迪莎家等了很久，饭菜热了又凉，始终没等到人。直到手下匆忙赶来，低声汇报了城郊酒馆的屠杀，以及他们顺藤摸瓜，半路拦截，救下了那个名叫张伯伦的诺克萨斯人的消息。

瑟提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後直接来了这里。他走上二楼，推开这间他从未进来过的丶属于阿什利的房门。房间里弥漫着一种陌生的丶悲伤的气息。他看到阿卡多趴在床上，那个总是挺得笔直丶仿佛能扛住一切的後背，此刻脆弱地蜷缩着，发出小动物般的丶压抑的哭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不是在擂台上受伤後的痛哼，不是发泄愤怒的嘶吼，而是这种失去了最重要东西的崩溃哭泣。

他心里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攥了一下，有点闷，有点涩。他不知道该怎麽安慰。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老妈被诺克萨斯人杀了……光是这个念头就让他胸口涌起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他大概会发疯，会杀人，会把一切都砸烂。

他什麽也没说，只是走到床边，脱掉鞋子躺了上去，然後伸出手，轻轻地将那个颤抖的身体搂进自己怀里。

他的手臂结实而温暖，带着搏击场里沾染的淡淡汗味和烟草气息，与她身上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阿卡多没有抗拒，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力气抗拒。她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他胸膛，泪水迅速浸湿了他单薄的衣料，滚烫。

瑟提低下头，嘴唇在她的黑发上轻轻吻了吻，动作和他平日里挥拳时的狠辣截然不同。他依然不知道说什麽，只能更紧地抱住她，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包裹住她颤抖的身体。

过了很久，怀里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偶尔控制不住的抽噎。

阿卡多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都知道了。”

瑟提：“嗯。”

他的回应简单直接，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像怕她碎掉。

阿卡多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掏空後的麻木：“我弟弟死了，阿什利死了！”

瑟提：“嗯。”

她又重复了一遍，像是要让自己彻底死心：“我再也没有弟弟了，他不会来找我了……我没有亲人了……”

瑟提听着她的话，心里像是被什麽东西堵着。他看着怀里这个总是天不怕地不怕丶此刻却脆弱得像玻璃一样的女人，一个念头没经过太多思考就冒了出来，带着他特有的直白和不管不顾：

“你还有我，”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你还有我妈……”

阿卡多似乎想说什麽，喉咙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瑟提看着她的眼睛，那双黑眼睛，此刻只剩下红肿和一片空茫。他吸了口气，话就这麽说出了口，没什麽铺垫，也没什麽浪漫：

“我们结婚吧！嫁给我！以後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阿卡多愣住了，擡起泪眼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麽，是拒绝，是嘲讽，还是别的什麽？

但最终，什麽声音也没发出来。巨大的悲伤和疲惫再次涌上，淹没了所有情绪。她只是看着他，眼泪又无声地流了下来，然後像是耗尽了最後一丝力气，重新把脸埋进他怀里，肩膀微微抽动。

她没有回答他的求婚，只是哭，直到哭累了，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最终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瑟提始终搂着她，没有松开。他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色，听着怀里人平稳的呼吸声，也随着她的入睡，慢慢沉淀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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