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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决意守护（第1页）

客厅里，苏桃撕心裂肺的哭声如同受伤幼兽的哀鸣，一声声撞击着凌红云的耳膜，也重重敲在她的心上。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那是跨越了千年时光依旧未曾消散的遗憾与痛楚。前世镜中那一幕幕生离死别、爱而不得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

凌红云站在原地，看着被巨大悲伤淹没的苏桃——不，此刻她就是柳清月，那个眼睁睁看着爱人为自己赴死、最终在绝望中凋零的女子。凌红云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闷得疼，眼眶酸涩难忍。

作为一名月老殿的红娘，她的职责是理顺姻缘，维护既定秩序，清除干扰因素。墨辰，这条千年蛇妖，窃取地脉，猎杀同族，干涉凡人命运，桩桩件件都触犯了天条和妖界的规矩，是必须被清除的“危险因素”和“罪魁祸”。从理性的、职业的角度，她应该立刻将这里生的一切，尤其是苏桃记忆复苏、墨辰的前世因果，如实汇报给正在追捕墨辰的岑鸣礼，甚至应该协助他们，尽快将这个“祸患”绳之以法，彻底了结这段孽缘。

可是……“孽缘”吗？

那山谷中的悉心敷药，月夜下的深情告白，红帐内的缠绵誓言，以及墨辰为了那一线渺茫生机，在妖尊殿上抛弃尊严的跪求，最终在番州上空形神俱灭也不忘将护心鳞送回爱人身边的执念……这真的是简简单单“孽缘”二字可以概括的吗？

这分明是两个灵魂不顾一切、跨越生死也要奔向彼此的极致爱恋！是哪怕被命运碾碎成尘埃，也要在尘埃中开出花来的执着！

她想起秦越。想起自己为了不让他再涉险，宁愿龟缩在琐碎任务中的懦弱；想起自己疯狂寻找解除共生符方法时的焦虑；想起他偶尔化为人形时，那双看似冷漠却总能让她心安的熔金眼眸。她与秦越之间，不也缠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吗？那份想要守护他、哪怕他强大到不需要自己守护的心情，与墨辰拼死想要护住柳清月的心情，在本质上，何其相似！

“人妖殊途……”凌红云在心中苦涩地咀嚼着这四个字。柳清月因妖气侵蚀而香消玉殒，墨辰为求灵药魂飞魄散。那她和秦越呢？他们之间横亘着的，种族之别，以及秦越身上那深不可测、却似乎带着旧伤的秘密，以及自己亲手种下的共生符。如果……如果有一天，她也面临类似柳清月的境地，或者秦越因为她的脆弱而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她不敢再想下去。

苏桃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她蜷缩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仿佛要将千年的委屈和痛苦一次性哭尽。那脆弱无助的背影，让凌红云再也无法硬起心肠。

“职责很重要，秩序也很重要……”凌红云在心中对自己说，“可是，眼睁睁看着这样一段历经千劫百难才得以重逢的感情，因为‘规则’而被再次无情碾碎，看着一个刚刚找回记忆、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女子，再次失去她视若生命的爱人……我做不到。”

一种强烈的、源自内心最柔软处的冲动，压倒了她作为红娘的职业准则和对天界律法的敬畏。她无法成为亲手斩断这根脆弱红线的刽子手。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苏桃身边，蹲下身，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拍抚着苏桃因哭泣而不断颤抖的脊背。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笨拙的温暖。

“苏桃……不，清月，”凌红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别哭了，保存点体力。”

苏桃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混乱、痛苦和一丝警惕：“你……你想怎么样？能不能救救墨辰？”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绝望的哀求。

“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凌红云继续道，语气诚恳，“我也知道墨辰他……犯了错，很大的错。但是，你们的故事……太苦了。”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不能保证什么，也无法违背天界的律法和守界使的命令。但是，在我能力范围内，在不直接违背原则和危及自身的前提下，我会尽量……为你们争取一线生机。”

她没有说出“两全其美”这种不切实际的空话，那太遥远，也太艰难。她只是给出了一个模糊却带着善意的承诺。

“争取……一线生机？”苏桃喃喃重复着，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希望火光。

“嗯。”凌红云点了点头，“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想好。但先，你需要冷静下来。墨辰他现在正在被岑大人追捕，情况未知。你如果先垮了，就算有机会，你也抓不住。”

她将苏桃从冰冷的地板上扶起来，让她坐到沙上，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塞进她冰凉的手里。“在这里等着，哪里也别去。我……我需要回去想想，也需要知道外面的情况。”

安顿好情绪稍微平复但依旧失魂落魄的苏桃，凌红云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她的公寓。南国冬夜湿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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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o室，客厅里一片安静。秦越依旧蜷在窗边的老位置上，仿佛从未离开过，也对外面生的惊天动地一无所知。熔金的竖瞳在黑暗中半眯着，慵懒而漠然。

凌红云走过去，习惯性地将他抱进怀里，感受着他皮毛传来的温暖和沉稳的心跳，一颗纷乱彷徨的心才仿佛找到了锚点，稍稍安定下来。她将脸埋在他柔软温暖的颈窝，低声呢喃，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秦越……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冲动的决定。”

“看到他们……我就忍不住想……”觉醒的爱恋无法说出口，自己可能只是一厢情愿，凌红云把想说的话又吞进了喉咙里。“算了……”心里却有点难过的想“你会也对我有那么一点点感觉吗？……如果我们也面临不得不分开的境地，会不会也有人……愿意为我们争取那一点点微弱的可能？”

黑猫在她怀里动了动。他或许听懂了，或许没有。但这份无声的陪伴，此刻对凌红云而言，就是最大的慰藉和支持。

守护。她要守护这段跨越千年的感情，哪怕只能尽微薄之力。同时，她也要守护好怀中的这只猫，守护好他们之间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而温暖的日子。这份决意，如同悄然点燃的星火，在她心中灼灼燃烧起来。前方的路注定布满荆棘，但既然选择了方向，她便只能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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