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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旧朝的回响（第1页）

大云王朝建立的第三年，江南的梅雨季节比往年来得更猛。连绵的暴雨下了整整半个月，运河水位暴涨，终于在一夜之间冲垮了扬州城外的堤坝——浑浊的洪水如咆哮的巨兽，吞噬了沿岸的良田，冲塌了百姓的房屋，无数人被迫背井离乡，蜷缩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哀嚎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让这座富庶的江南水乡瞬间陷入绝境。

云岚得知消息时，天刚蒙蒙亮。他连朝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便带着亲兵赶往堤坝。浑浊的洪水还在不断涌来，士兵与百姓们手挽手组成人墙，用沙袋奋力堵截缺口，却依旧难以抵挡洪水的威力。“所有人听令！优先转移老弱妇孺！”云岚拔出佩剑，高声下令，随后纵身跃入齐腰深的洪水中，亲自带头搬运沙袋。

萧月儿也第一时间行动起来。她关闭了惠民药局，带着所有医官与草药，赶赴灾区搭建临时医帐。灾区的景象比想象中更惨——帐篷外挤满了流离失所的百姓，不少人浑身湿透，冻得瑟瑟抖；医帐里，染上痢疾、疟疾的病患躺满了草席，孩童的哭声、老人的呻吟声不绝于耳。萧月儿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组织医官熬制药汤，为病患诊治，常常从清晨忙到深夜，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眼窝深陷，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

云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晚处理完赈灾事务，他都会亲自赶往医帐。看到萧月儿还在为病患把脉，他便悄悄走上前，将一件厚实的外衣披在她肩上；看到药罐里的汤药快熬干了，他便默默添柴加水，再递上一碗温热的米粥：“先吃点东西，别累垮了。”

萧月儿握着他布满老茧的手，看着他眼中布满的血丝，心疼地说：“你也一样，每天泡在洪水里，又要统筹赈灾，比我辛苦多了。要是你倒下了，扬州的百姓怎么办？”

云岚笑了笑，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怀里暖着：“我是男人，扛得住。倒是你，身子本就单薄，再这么熬下去，我怎么放心？听话，每晚必须歇一个时辰，不然我就下令让医官们强制带你休息。”

就在两人相互扶持、全力对抗灾情之时，一名亲兵快马加鞭赶到灾区，带来了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信封上盖着殷副将的私人印章，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云岚拆开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信中说，京中最近出现了一股神秘势力，四处散布“紫薇未死，大云将倾”的流言，甚至有人伪造了紫薇公主的信物，在旧王朝残余势力中传阅；不少前朝官员蠢蠢欲动，暗中联络地方官员，意图谋反，连京城的禁军都察觉到了异样。

“紫薇未死？”云岚将信递给萧月儿，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当年赵宏赐死公主，是朝野皆知的事，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流言？而且偏偏在扬州水患的时候传开，太蹊跷了。”

萧月儿快看完信，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这绝不是巧合。定是有人故意在这个时候散布流言，想趁着扬州灾情分散朝廷精力，动摇大云的根基。”她握住云岚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京城之事非同小可，你必须回去查明真相。这里的赈灾事宜，我会和官员们一起处理，你放心。”

云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他知道，扬州灾情虽重，但若是京城真的生叛乱，后果不堪设想。“好，我立刻回京城。”他叮嘱道，“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找当地的将领帮忙，切勿独自冒险。”

次日天不亮，云岚便带着几名亲信，快马加鞭赶往京城。一路上，他看到不少从北方逃难来的流民，口中都在议论“紫薇公主”的流言——有人说公主隐居在深山，会在月圆之夜显灵；有人说公主得到了神仙相助，即将带领旧部夺回江山；甚至有人拿出所谓的“公主信物”，骗取百姓的钱财。这些流言像瘟疫一样蔓延，让云岚心中愈不安，他隐隐觉得，这股流言背后，一定有一个周密的计划，而操纵这一切的人，绝不仅仅是旧王朝的残余势力。

历经三日夜的奔波，云岚终于抵达京城。他没有回威远王府，而是直接进宫拜见云啸天。御书房里，云啸天正对着一堆奏折愁，见到云岚，眼中露出几分欣慰，又很快被忧虑取代：“你回来了就好。殷副将的禀报，朕已经看过了，这些日子，朕派了不少人追查流言的源头，却始终没有线索。”

“父皇，儿臣认为，这流言绝非空穴来风。”云岚说道，“儿臣在路上听闻，连普通百姓都在议论紫薇公主，甚至有人伪造信物，可见背后操纵者势力不小，而且计划周密。必须尽快查明幕后主使，否则等流言蔓延到全国，再想控制就难了。”

云啸天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的。你刚回来，先回府休息一日，明日一早，便与殷、宁二位将军一同彻查此事。他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或许能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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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后，云岚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前往护国大法师府。他想问问萧云芝，关于紫薇公主的流言，巫族是否有相关的消息——毕竟巫族消息灵通，或许能察觉到一些异常。

萧云芝见到云岚，很是意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扬州的灾情怎么样了？月儿还好吗？”

“灾情暂时得到控制，月儿在那边主持赈灾，一切安好。”云岚开门见山，“娘，儿臣此次回来，是为了京中的流言。您可有听说‘紫薇未死，大云将倾’的传言？巫族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萧云芝皱了皱眉，摇了摇头：“确有耳闻，但我觉得此事太过荒谬，便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丽珠的女儿芝芝，最近有些不对劲。她总是鬼鬼祟祟的，好几次在我处理事务时，偷偷在门外偷听；前几日，她还向我打听当年紫薇公主的容貌、信物，问得很详细，我只当她是小孩子好奇，便随便应付了几句。”

云岚心中一动，萧芝芝？那个在婚典上沉默寡言的女孩，怎么会突然打听紫薇公主的事？“她为什么要打听这些？您有没有问过她？”

“我问过，但她只说在茶馆听人说起，觉得好奇。”萧云芝说道，“怎么，你怀疑她和流言有关？”

云岚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确定，但眼下任何可疑之人、可疑之事，都不能放过。”他看向萧云芝，语气郑重，“娘，还请您多留意萧芝芝的动向，她若是再打听关于紫薇公主的事，或是与陌生人接触，立刻告知我。”

萧云芝点了点头：“好，我会注意的。你也多加小心，京中不比扬州，人心复杂，切莫大意。”

离开大法师府时，云岚正好在门口遇到了萧芝芝。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布裙，低着头，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像是要出门。看到云岚，她身子微微一僵，怯生生地行了一礼，声音细若蚊蚋：“见过威远王。”随后便快步绕过他，匆匆离开了。

云岚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的眼神里，没有同龄女孩的天真，反而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警惕与慌乱。但他一时也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只能暂时将疑惑压在心底。

他不知道，这场由流言引的风波，才刚刚拉开序幕。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女孩，心中早已埋下了野心的种子，而她手中握着的，或许正是足以搅动大云王朝风云的秘密。旧朝的回响，正一步步逼近，即将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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