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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援军破晓（第1页）

玄冰谷的风，是淬了毒的冰刃。

四壁皆是万年玄冰，冰棱如犬齿交错，从谷顶垂落的冰锥足有丈许长，在昏沉的天光下泛着死白的冷光。地面结着半尺厚的冰壳，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稍不留神便会滑倒，被冰棱划破皮肉——伤口刚渗出血珠，就会被刺骨的寒气冻成暗红的冰晶，粘在衣甲上，像极了凝固的血泪。

云川靠在一块背风的冰岩后，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玄铁冰棱刺穿肩甲时，连带着挑破了皮肉下的血脉，此刻伤口周围的布料早已冻硬，每一次呼吸牵动肌肉，都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扎着骨头。他裹紧了身上的貂裘，却挡不住那钻心的寒气，从脚底顺着血脉往上爬，直往心脉里钻。

“将军，东谷口又试了一次……”亲卫队长满身血污地跑过来，声音颤，话没说完就红了眼，“弟兄们冲上去，刚破了两层冰棱，天女峰的人又结阵了……三个兄弟被冰棱刺穿了胸口，还有两个……冻僵在冰壳上，拉都拉不下来……”

云川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他抬手按住胸口，咳嗽了两声，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那是寒气侵入肺腑的征兆。“西谷口呢？”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耗着力气。

“也不行，”亲卫摇头，“西谷口的冰棱更密，还埋了玄铁暗桩，踩上去就会触机关，冰棱从四面八方射出来……”他低头看着地面，冰壳上还留着前几次突围时的血痕，早已冻成黑紫色，像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谷内只剩下不到三百名士兵，大多带着伤，蜷缩在冰岩后瑟瑟抖。有几个年轻的士兵，嘴唇冻得紫，眼神里满是绝望，抱着长枪坐在冰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云川看着他们，心中一阵刺痛。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刚一用力，左肩的伤口就传来剧痛，眼前一黑，又跌坐回去。意识渐渐模糊，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在唤他的名字，让他随父亲的身影一起走；又仿佛看到了陛下在勤政殿的身影，语气温和却坚定：“云川，云川？大云的边境，靠你守着。”

“将军！将军您醒醒！”亲卫的呼喊声将他拉回现实。云川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里衣，又很快被寒气冻住，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不能……不能放弃，”他咬着牙，从怀中掏出令牌，递给亲卫，“再……再试一次，从北谷口突围，那里冰棱少些，集中兵力……”

话音未落，谷外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呐喊声，紧接着是兵器相击的脆响！亲卫猛地站起来，往谷口望去，眼中突然迸出光亮：“将军！是援军！是苍风大将军的援军！”

云川心中一震，挣扎着凑到冰岩边，往谷口看去——

只见谷口的冰凌阵正在崩溃！玄铁冰棱被火焰烧得融化，冒着白汽，苍风一身玄色铠甲，手持长戟，正率军往里冲。他的铠甲上沾着冰碴和血污，长戟横扫，将迎面而来的天女峰门徒挑飞，玄铁戟尖还燃着火焰，每一次落下，都能劈开一道通路。

“杀！为弟兄们报仇！”苍风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身后的援军士兵举着燃着的松枝，往冰凌阵上扔去。火焰在冰棱上蔓延，融化的冰水顺着冰壳往下流，又很快冻成冰珠，却终究挡不住援军的攻势。天女峰门徒见状，纷纷后退，冰凌阵没了阵眼迅融化，瞬间乱了阵脚。

苍风率军冲过谷口，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冰岩上的云川。他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里满是急切：“云川！你怎么样？”

云川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咳嗽起来。苍风急忙扶住他，解开自己的披风，裹在云川身上：“别说话，我带你出去！”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云川，避免碰到他的伤口，转身对身后的士兵喊道：“保护将军，去最近的寒鸦镇！”

援军士兵立刻围成一个圈，将云川护在中间，往谷外冲去。天女峰的门徒想追，却被苍风留下的士兵拦住，厮杀声在玄冰谷中回荡，渐渐远去。

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抵达寒鸦镇。这是一座靠着雪国边境的小城，城墙不高，却很坚固。苍风疾步如飞，怀抱云川径往城中官府而去。他当即命人清理出上房安置伤者，并火差遣亲随，快马加鞭延请城中良医。

第一个来的是城中的老中医，他给云川把了脉，又查看了肩伤，眉头越皱越紧：“将军这伤，是玄铁冰棱所伤，寒气已经侵入心脉，老夫只能用草药暂时压制，要想拔除寒气，难啊……”

第二个来的是擅长外伤的军医，他给云川清理了伤口，敷上伤药，却也摇头：“心脉中的寒气太甚，寻常药材根本没用，除非有能驱寒的奇珍，否则……”他没再说下去，却也让在场的人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苍风出去一看，竟是老狼王苍烈！他骑着一匹黑鬃马，身后跟着几名胡族侍卫，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苍风小子，云川怎么样了？”苍烈快步走进客栈，语气急切。

“爹，您怎么来了？”苍风又惊又喜，侧身让他进屋。

苍烈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云川，叹了口气，打开手中的木盒——里面躺着一根通体金黄的人参，须根完整，散着淡淡的药香。“这是我狼族的百年老参，”他拿起人参，递给苍风，“切成薄片，用温水熬汤，给云川灌下去，另外，再拿一片压在舌头底下，能暂时护住他的心脉，吊住一口气。”

苍风连忙让人去熬参汤。不多时，参汤熬好，亲卫小心翼翼地将云川扶起来，用小勺一点点喂他喝下。约莫半个时辰后，云川的眼皮动了动，呼吸也渐渐平稳了些，虽然还没醒，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苍烈看着他，眉头却没舒展：“这参只能吊命，要想彻底治好云川，还得找能驱寒的奇药。天女峰的寒气霸道，寻常药材根本没用……”

苍风沉默了。他知道，老狼王说得对，可这奇药，又去哪里找呢？窗外的天渐渐亮了，边塞城的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却驱不散屋内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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