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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铁王座前的审判（第1页）

黎明尚未完全驱散君临的夜色，贝勒大圣堂那七座高耸的尖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如同指向神国的巨指。平日里，只有虔诚的老妇和寻求施舍的乞丐才会在这个时辰聚集于此。但今天不同。

当第一缕微弱的晨光擦亮圣堂最高的水晶穹顶时，那扇巨大的、镶嵌着七神纹章的青铜大门，在一声沉重悠长的轰鸣中，缓缓向内开启。

门内涌出的不是唱诗班的童声，而是一片压抑的、如同潮水般的寂静。紧接着，赤脚踩过石地的沙沙声由远及近，整齐划一。率先走出的，是数十名身着粗麻短袍、手持包裹铁皮木棍的“战士之子”。他们的面容被风霜刻满虔诚的痕迹，眼神锐利如鹰，步伐沉稳有力，无声地诉说着不容置疑的信念。

在这支沉默的武装队伍中间，走着的正是大麻雀本人。他赤着双足，粗糙的脚底早已磨出厚茧，与冰冷的地面接触时毫无滞涩。身上依旧是那件洗得白的粗羊毛袍，与身后圣堂的金碧辉煌形成刺目的对比。他没有看两旁越聚越多、纷纷跪拜的民众，浑浊却异常清亮的眼睛，直直地望向远处山丘上那座狰狞扭曲的铁王座。

他的身后，跟随着黑压压一片“穷人集会”的信徒。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每一双眼睛里都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火焰，那是长期被压迫后找到精神寄托的宣泄，是对即将生的“神迹”的期盼。这支奇特的队伍，没有呐喊，没有骚乱，只是沉默地前行，却比任何喧嚣的军队更具压迫感。沿途的金袍子们不知所措，只能紧张地维持着秩序，不敢有丝毫阻拦。

消息像野火般逆着风传遍全城：教会不再满足于在圣堂内布道，他们要走向王权的心脏，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请愿”。

红堡的王座厅，此刻仿佛一个巨大的石制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回音。接到急报的泰温·兰尼斯特，已经端坐在那由千百把敌人利剑熔铸而成的铁王座之上。他没有穿戴戎装，只着一身象征相权威的深黑色天鹅绒礼服，领口紧扣，银色的狮头胸针熠熠生辉。他的脊背挺得笔直，仿佛与身下那些狰狞的铁枝融为一体，冷硬，锐利，不可撼动。

御林铁卫在台阶下肃立，白色的铠甲在火炬光中闪烁，但他们的手都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大厅两侧，闻讯赶来的贵族们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

当大麻雀的队伍缓缓走入王座厅时，原本的私语声瞬间消失，只剩下无数道目光交织成的无形罗网。麻衣草鞋的苦行队伍，与四周金碧辉煌的壁画、光滑如镜的地板、以及华服锦衣的贵族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

大麻雀在距离铁王座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泰温那双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淡绿色眼眸。

“泰温公爵，”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整个广阔的大厅，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们今日前来，非为私利，乃是为七神传递讯息，为君临万千迷失的灵魂祈求光明。”

泰温的身体甚至没有离开椅背，只是抬起了那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大麻雀，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大麻雀。这里是王座厅，是国王处理政务的地方，不是你祈祷的圣堂。”他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对方身上。“谁允许你带着武装僧兵闯进红堡的？这是对王权的挑衅。”

“武装？”大麻雀微微侧身，展示身后信徒手中的木棍，“这些并非刀剑，乃是七神赐予‘劝导’迷途者的工具。若王权行在光明之中，又何惧七神的教诲？”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看看吧！看看这座城变成了什么样子！罪恶就像瘟疫一样在每一条巷子里蔓延。丝绸街上的那些妓院——它们不是妓院，是脓疮！是长在七神国度身体上的腐烂毒疮！”

“而那些应该维护律法的人呢？那些穿着丝绸、住在城堡里的贵族大人们？他们非但不铲除这些污秽，反而用手蘸着这些脏钱！他们一边在圣堂里画着七芒星，一边在阴影里数着从妓院和赌场收来的铜臭！这才是最深的亵渎——虚伪！七神在上，他们怎能不降下怒火！”

他身旁一名信徒躬身递上一卷羊皮纸。大麻雀接过，却没有呈上，而是直接展开，朗声念出了一连串的名字，其中赫然包括了几位与兰尼斯特家关系密切的贵族，甚至有一位是凯冯爵士的远亲。

“我们恳请王室，”大麻雀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威严，“下令净化这些污秽之地！并将这些背离七神、玷污圣城的罪人，交由教会审判，以赎其罪！”

大厅内一片哗然！这已不是请愿，这是公开的挑衅，是要求分享王权的司法权！贵族们脸色骤变，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铁王座。

面对这公然的挑战，泰温·兰尼斯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份名单，仿佛那只是一张废纸。他缓缓地从铁王座上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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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抽空了大厅里所有的空气。他高大的身影在铁王座狰狞的背景下，散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威严。火炬的光芒在他银金色的头和冰冷的眼眸边缘勾勒出凛冽的轮廓。

“七神教诲世人谦卑与顺服，”泰温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极权威，“审判罪人，是铁王座与王国律法的职责。教会的职责，在于引导灵魂向善，祈祷国泰民安。”

他向前迈出一步，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大麻雀：“‘战士之子’的存在，是为保护信徒免受伤害，而非替代律法，行使审判之权！”

接着，他猛地提高声调，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整个王座厅炸响，带着千军万马般的决绝：

“我，泰温·兰尼斯特，以国王之手的名义宣布：凡未经王室明确许可，任何武装团体不得在君临行使逮捕与审判之权！违令者——以叛国处置！”

话音未落，王座厅侧门轰然洞开！全副武装的西境精锐士兵，在亚当·马尔布兰爵士的带领下，迈着整齐划一、沉重无比的步伐涌入大厅，瞬间将大麻雀和他的信徒们半包围起来。钢剑出鞘，利矛如林，冰冷的杀气弥漫开来，与之前的宗教狂热形成了最直接的对抗。

亚当爵士上前一步，盔甲铿锵作响，朗声重复命令：“奉相令！‘战士之子’即刻解散，归还武器！穷人集会成员，各归其所，不得聚集生事！”

形势瞬间逆转。绝对的武力面前，信仰的狂热似乎被强行压制。

大麻雀脸上的那种悲天悯人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可怕的平静。他没有看周围寒光闪闪的刀剑，目光依旧直视着泰温，仿佛要穿透那副冷硬的面具，直视其下的灵魂。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争辩。只是深深地、意味深长地看了泰温一眼。那眼神中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仿佛洞悉了某种必然结局的怜悯和……等待。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对着身后骚动的信徒们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带领着他们，如同潮水来时一样，沉默地、有序地退出了王座厅，消失在来的方向。没有呐喊，没有冲突，但那种沉默的退却，比任何激烈的对抗都更令人不安。

泰温依旧站立在铁王座前，面无表情。他赢得了这场公开的对峙，用铁腕暂时压制了教会的锋芒。大厅里的贵族们松了口气，纷纷上前恭维公爵的果决。

但泰温的心中并无喜悦。他看着大麻雀消失的方向，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那只老麻雀最后的目光，像一根冰冷的针，刺进了他理智的最深处。他意识到，这场斗争远未结束。教会的根基在民众，暴力可以暂时驱散人群，却无法熄灭信仰的火焰。而且，大麻雀今日有备而来，有恃无恐的姿态，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谋划？

王座厅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股信仰与强权碰撞后的硝烟味。一场风暴被强行压下，但乌云并未散去，反而积聚着更强大的能量，等待着下一次，更猛烈的爆。

（感谢来自:‘凶性大的霄玉’的打赏！老板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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