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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连弩试射（第1页）

昭都西郊的校场，黄土经千锤百炼夯实而成，平整如镜，延展数里，宛如一方巨大的战阵图铺陈于大地。猎猎旌旗在猎猎北风中翻飞，赤红如血的战旗如火焰般燃烧，与天边朝霞交相辉映，鼓声如雷霆滚动，自四面战鼓台上传来，震得人心神激荡。校场中央，一辆崭新的连弩车巍然矗立，宛如从上古传说中走出的战争巨兽，沉默中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车架由整块千年檀木精雕细琢而成，纹理如龙鳞密布，坚固异常，承重千钧而不裂。十支精铁打造的弩箭整齐排列于弩床之上，箭镞泛着幽蓝寒光，锋利如霜，在烈日映照下折射出森冷杀意，令人望而生畏。四周士兵层层围聚，踮脚张望，低声议论，眼中满是好奇、震撼，更有隐隐的敬畏。今日，是连弩车的次试射，这不仅是兵器坊的盛事，更是昭国军力跃升的里程碑。楚宴端坐于高台龙椅之上，身披玄金龙袍，目光如炬；苏晚立于其侧，素衣如雪，静若幽兰；霍奔、叶红鸾等诸将列阵而立，甲胄鲜明，神情肃穆，目光灼灼，皆为这划时代利器的诞生而心潮澎湃，仿佛已看见大炎铁甲在弩箭之下崩裂的场景。

“陛下，连弩车已校准完毕，箭矢上膛，机关润滑，只待一声令下！”欧大锤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却难掩嗓音中的颤抖，额角沁出细密汗珠，顺着古铜色的脸颊滑落。他身后，陈三静立一旁，双手紧攥成拳，指节白，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目光如钉，死死锁定那台凝聚了无数心血的连弩车——这是他自入兵器坊以来，亲手参与锻造的第一件战械，从图纸设计到齿轮打磨，从木料选材到机括调试，每一根木榫、每一道齿轮，皆浸透他的汗水与梦想。他曾在寒夜中独守炉火，曾在暴雨中抢修模具，只为今日一鸣惊人。成败在此一举，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楚宴微微颔，目光如鹰隼掠过天际，锐利如刀，直落三百步外的靶场。十具稻草人整齐列阵，身披三层玄铁重甲，肩挂厚实榆木板，模拟战场中最精锐的重装步卒与城防工事，连风拂过都出沉闷的呜咽，仿佛亡魂在低语。他缓缓起身，负手而立，声如洪钟：“试射——开始！”

“遵命！”欧大锤猛然转身，臂膀一挥，声震全场：“装箭！上弦！校准方位！目标——三百步外，十号靶阵！”

工匠们迅就位，动作娴熟如行云流水，无一丝慌乱。十支弩箭依次嵌入弩床凹槽，机括咬合，严丝合缝，出“咔哒”轻响。一名须花白的老匠人缓缓转动铜制把手，齿轮层层咬合，出“咔哒、咔哒”的规律声响，犹如猛兽低吼，积蓄着毁灭的力量。弩臂逐渐张开，弓弦绷紧如满月，箭尖直指靶心，杀气弥漫，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校场上万人屏息，连风都似静止。

“放——！”

一声令下，工匠猛按机关。刹那间，“咻咻咻——”十道破空之声连成一片，如狂风骤雨，又似雷蛇齐，十支弩箭化作十道银光，撕裂空气，划出尖锐的呼啸，直扑三百步外的靶阵。全场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随那飞驰的箭影疾驰而去，心随箭走，魂随箭飞。

“噗！噗！噗！”接连十声闷响，如利刃刺入朽木，又似重锤击打铁盾。第一具稻草人胸口被洞穿出碗口大的窟窿，重甲如纸片般撕裂，铁片四溅，箭矢余势未减，穿透后方三寸厚的榆木板，深深钉入地面，尾羽犹自剧烈震颤，嗡嗡作响。第二、第三具亦被精准命中咽喉与眉心，轰然倒地，稻草四散。后方数具虽未正中要害，却被强劲的冲击力掀飞数尺，重重摔落，稻草纷飞，木屑四溅，连地上的黄土都被激起数尺高，场面震撼至极，令人窒息。

“中了！全中了！十十中啊！”校场瞬间炸开，士兵们跳跃欢呼，挥舞兵刃，声浪如潮水般翻涌，震得旌旗猎猎作响，连远处的林鸟都被惊飞满天，盘旋哀鸣。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有人跪地叩，高呼“天佑昭国”。

楚宴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奔至靶前，蹲下身，亲手拔出一支弩箭，仔细端详：箭头仍锐利如新，无一丝卷刃，穿透重甲与木板的孔洞边缘整齐，无一丝崩裂。他眼中精光暴涨，朗声大笑：“妙！妙极！此弩射程之远、力道之猛、精度之准，实乃旷世奇器！三百步外连十矢，破重甲如撕薄纸，若列阵于战场，岂非所向披靡？此乃我昭国之福，北疆之盾，伐炎之利刃！天不亡我昭，神器降世！”

霍奔大步走来，一掌拍在稻草人残破的胸甲上，金属碎屑簌簌而落，他啧啧称叹：“陛下所言极是！若我军列装此弩，弓弩对射时可压敌三轮，攻城时可远程摧毁敌楼与拒马，再遇大炎玄甲军，也不必以血肉之躯硬撼铁壁！此物，真乃破局之钥，扭转乾坤之器！”

叶红鸾轻抚弩车边缘，指尖感受着檀木的温润与金属的冰冷，眸光闪动，声音清亮：“若红鸾娘子军配此连弩，冲锋时可于百步外压制敌军侧翼，为步卒开辟通路，伤亡可减七成。昔日女子上阵，多为辅助，今有此利器，亦可执戈为锋，建功沙场！此非仅兵器，更是女子尊严之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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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大锤挺起胸膛，豪情万丈，声如洪钟：“陛下！此弩尚有潜力可挖！我等可改用复合弓臂，以牛角、牛筋、铁片层层叠加，提升张力三成；加设双层箭匣，实现二十连，持续压制；若再配以毒焰箭或火油箭，一可焚敌阵，杀伤力倍增！甚至可研爆炸箭，内填火药，触地即爆！”

陈三亦上前，跪地叩，声音坚定：“陛下，草民愿领命改良车体，改用轻质铁木，减重三成，使弩车可由四人疾行搬运，适应山地与野战；另设计折叠弩床，拆卸后可由骑兵携行，战时快组装，实现机动作战。甚至可制小型化版本，供斥候与特种营使用，潜入敌后，暗杀破防！”

楚宴闻言，目光炽热，拍案而起，声震屋瓦：“好！欧大锤、陈三，即刻组建‘连弩革新营’，调集全国精工巧匠，三日内呈报改进方案！朕亲自督办，资源优先供给！魏小六！”

“末将在！”魏小六越众而出，甲胄铿锵，步伐沉稳。

“即日起，你为‘连弩督造使’，统筹物料、人力、运输，开辟三条生产线，日夜赶工，轮班不停。朕要一个月内，见一百五十辆连弩车列装前线，三个月内达三百辆，半年之内，全军普及！不得有误，违者军法从事！”

“末将誓死完成使命！”魏小六抱拳领命，转身大步而去，立即调派工匠、征召民夫、清点铁料，校场瞬间化为战时工坊。

楚宴旋即下令：“传令各营都尉，选派精锐，即刻入校场受训！三日内掌握操作，七日内形成战力！连弩为国之重器，非精兵不可驾驭！每车配五人，分工明确：装填、校准、射、警戒、维护，缺一不可！”

士兵们闻令而动，列队入场，眼中燃着热火。在工匠手把手指导下，他们学习装填、校准、射、维护，反复操练。烈日下，汗水浸透战袍，有人手掌磨出血泡，有人肩头被弩车撞青，却无一人退缩。不过旬日，已有百人可闭目装箭，盲射命中靶心，战力初成。校场夜夜灯火通明，呐喊声、机括声、箭啸声不绝于耳。

连弩车的横空出世，如惊雷震动朝野。民间百姓奔走相告，茶楼酒肆皆谈“破甲神机”；军中士气大振，将士们操练更勤，皆言：“有此利器，何愁大炎不灭？”朝堂之上，群臣上表庆贺，太史令奏称：“此乃天象应兆，紫微星动，昭国当兴！”国库特拨百万金，用于扩大生产。

夕阳熔金，洒落校场，连弩车镀上一层赤红光辉，宛如战神之躯，静待出征。楚宴与苏晚并肩而立，凝望远方靶场残破的稻草人，沉默良久。苏晚轻声道：“此弩虽利，然战争之胜负，终在人心。器械为骨，仁政为魂，方能长久。若恃利器而暴虐，终将自取灭亡。”

楚宴点头，目光深邃如渊：“朕知之。连弩，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们要造霹雳炮，可轰城破阵；改良骑兵甲，轻便坚韧；建飞鸢侦察营，乘风而上，窥敌动静；更要兴水利、劝农桑、开科举、聚贤才。科技与谋略并重，文治与武功并举，方能一统天下，万世不朽。”

忽而，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一骑玄甲斥候飞驰入校场，滚地跪拜，声音嘶哑：“报——！大炎十万大军已渡黑水河，前锋距我边境不足百里！边关烽火已燃，三座哨塔失守，伐炎之战，一触即！”

全场骤然肃静，连风都似凝固。楚宴缓缓拔出腰间玄铁剑，剑锋在残阳下泛着血色寒光，直指西方：“将士们！敌寇来犯，正是我昭国儿郎报国之时！我们有坚甲、有神弩、有飞火、有忠魂！今日，连弩射告捷，明日，便要用它，射穿大炎的铁甲与野心！此战，不为扩张，而为生存！不为私欲，而为正义！伐炎之战——正式打响！”

“伐炎必胜！昭国必胜！”万军齐吼，声浪冲天，撼动山河。连弩车上的箭镞在晚霞中泛着血色寒光，仿佛已听见战场的号角，只待一声令下，便将以雷霆之势，撕裂苍穹，开辟新局。校场之上，战旗猎猎，杀气腾腾，一场改变天下的战争，正随着落日的余晖，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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