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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若再对那‘沈记’出手?无异于引火自焚!自寻死路!”
另一人咬牙切齿,却充满了无奈。
“陈啓年……好手段!好算计!竟被他借势做成了局!”
第三人恨恨,拳头攥得发白。
坐在上首的主事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闭目长叹,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缓缓擡起手,无力地挥了挥,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甘与深深的疲惫。
“临州之事,工部……暂且搁置。等待。一切……待慈云庵案风波过後……再从长计议。”
此後数月,临州府城东郊。
一片原本荒芜丶卵石遍布的河滩地。
此刻却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所主宰!
高大的砖石围墙如同沉默的巨人拔地而起,圈起一片崭新的丶充满力量感的天地。
巨大的天窗透下天光,照亮了厂房内数百架庞然大物——
那是经过凌战亲手改良丶效率惊人的新式水力织机!
沈记工坊——临州分坊。
经过几个月的筹备,正式落成投産!
空气里弥漫着新鲜木料丶桐油丶生铁的气息,更浓烈的是那充满力量感的喧嚣。
水轮在湍急河水的冲击下,不知疲倦地旋转。
精密的齿轮咬合,连杆传动。
将大自然的伟力转化为织机飞梭如电光火石般的往复。
梭影如织,密如骤雨击打芭蕉,雪白的棉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编织成平整丶厚实丶坚韧的棉布,源源不断地从机头涌出,仿佛流淌的白色河流。
工人们——有从青州调来的经验丰富的骨干。
也有本地招募丶眼神热切的匠户——穿梭在轰鸣的机器之间。
他们动作麻利地换梭丶接线丶验看布匹,汗水浸湿了衣背。
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参与创造奇迹的丶难以言喻的自豪感。
这里生産的,不仅仅是布匹,更是希望,是临州未来的筋骨。
工坊中央的高台上。
沈厌一身利落的墨色劲装。
在袖口与领口处用银线绣着不易察觉的流云暗纹,负手而立。
他俯瞰着这片由自己一手缔造的工业奇观。
一双桃花眼中跳动着炽热的光芒,如同欣赏一件倾注了心血的完美造物。
这轰鸣,这效率,这规模——
正是他沈厌安身立命丶实现自保的根基!
凌战站在他身侧,一身简洁干练的深蓝劲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她看着眼前的“布匹之河”,声音穿透机器的轰鸣,清晰有力。
“第一批成品,按计划,优先赶制加厚防水棉衣。所有工序,严格把关。”
“很好。”
沈厌唇角勾起一丝冷峻又玩味的弧度。
“给兵部的‘见面礼’,总得够分量,才能堵住悠悠衆口,换来真金白银的订单和靠山。”
这份“厚礼”。
既是雪中送炭,更是向兵部丶向朝廷丶向整个临州宣告“沈记”实力与担当的投名状!
凌战点头。
“临州苦寒,尤其边关将士,风刀霜剑,缺的就是这个。陈啓年官运亨通,如今已从副手升为真正的知府。他已与兵部杨侍郎通过密信,他对此举深表赞许,承诺将按市价采购,并优先装备临州一线驻军。工部那边,哼,彻底哑火了。”
形势确实一片大好。
订单如雪片般从各地飞来,府城官员乡绅争相递帖子丶设宴结交。
陈啓年更是红光满面,每日都要“巡视”工坊,俨然将此地视作他治下最耀眼的政绩勋章,仿佛那震天的机器轰鸣,都是在为他高升奏响的凯歌。
红利丶名声丶权势,他正享受着沈记带来的甘甜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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