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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微伏在床沿,喉间腥甜翻涌,一口黑血咳出,溅在青瓷痰盂边缘。她没抬手去擦唇角,只将帕子攥紧,指节泛白。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浸湿了鬓,贴在颈侧冰凉一片。她知道不能再睡,一闭眼,或许就醒不过来。
昨夜那把刻着狼的短刀,不是虚惊。裴昭的杀意已经压到眼前,而她连站稳的力气都在一点一点被抽走。
她撑着床板起身,指尖触到案上铜盆——水是凉的。她掬起冷水泼在脸上,刺骨寒意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镜中人面色灰败,眼底乌青,嘴唇干裂出血口。这副模样若被外人看见,定说她活不过三日。
可她不能死。春桃通报时那张白的脸还在眼前晃动,西角门守卫查出的刀柄纹路,与裴昭匕上的狼如出一辙。这不是巧合,是警告,更是催命符。她若倒下,沈府偏院便是她的葬身之地。
她刚坐回榻上,帘外传来脚步声。轻、缓,却刻意拖着步子,像是怕惊扰病人。
雪鸢掀帘进来,端着一碗药,热气腾腾。“姑娘醒了?奴婢煎了新药,趁热喝了吧。”
沈知微垂眸看那碗药汁,颜色比寻常深,表面浮着一层油光。她不动声色,低声道:“放下吧,我待会儿再喝。”
雪鸢却不走,反而走近榻边,伸手替她掖被角。动作轻柔,眼神却往痰盂里瞥了一眼。
就在那一瞬,沈知微心中默念:“读取。”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这贱人倒是命硬,巴豆都没弄死她。】
她眼皮未动,呼吸平稳,仿佛仍在昏沉。可心底已冷笑出声。果然是李氏的人,还留在这儿等她断气。前几日那碗加了巴豆的药,不过是试探,今日才是真正的杀招。
雪鸢退下后,她立即将药倒入铜盆。片刻后,盆中药液微微冒泡,泥土泛起暗绿。她盯着那颜色,指尖掐进掌心。毒性比上次更烈,这次要的是她的命。
她靠在床头,闭目调息。体内寒热交攻,肺腑似被火燎过。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耗下去。可心镜系统迟迟未响,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直到子时将近,脑中骤然炸开一声警报——
【宿主连续使用读心术过七次,剩余次数:】
红光一闪而逝,如同血痕划过神识。她心头一震。七次……她竟已用到极限。昨日拆信前读取春桃心声、凉亭见惠妃时两次试探、前厅对峙时三次确认沈清瑶破绽、昨夜藏刀杂役出现时一次预警——七次,不多不少。
如今只剩两次机会。任何一次误判,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她正欲思索对策,忽听院外有叩门声,极轻,三长两短。
是暗号。
她强撑起身,哑声吩咐:“开门。”
门开处,一名素衣女子快步进来,袖口洗得白,腰间挂着银针袋。正是前几日来探病的医女。
“你怎么来了?”沈知微声音微弱。
“惠妃娘娘让我来的。”医女低声,“她说你撑不了多久,若再不见人,便只能收尸了。”
沈知微冷笑,随即又咳出一口血。她盯着医女,忽然伸手抓住对方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告诉我……她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医女瞳孔一缩,嘴唇微动,还未开口,沈知微脑中警铃再响——
【检测到致命危险,建议立即转移】
她心头剧震。危险不在医女,而在她背后所牵连的局。惠妃为何此时派人来救?是怜悯?还是另有所图?若她随医女离开,是否正中裴昭下怀?可若留下,雪鸢随时会再送毒药,裴昭的杀手也可能翻墙而入。
她只剩两次读心机会。一次都不能错。
她凝视医女双眼。那双眼里没有杀意,只有疲惫与挣扎。她冒险启用一次——
【检测到复杂心声:若她死了,我的孩子也活不成。】
沈知微瞬间明白。这女人也是棋子,被人质胁迫,不得不来。她不是刺客,是求生者。
“你若真心救我,”她声音低哑,“就背我走后墙小门,不要走正院。”
医女一怔,随即点头。她蹲下身,让沈知微趴上她的背。沈知微的手仍插在袖中,紧紧攥着那支白玉簪。簪尖抵着手心,痛感让她保持清醒。
两人悄悄推门而出,夜风扑面,带着湿冷的雨意。院中无人,只有廊下灯笼摇晃,在地上投出晃动的光斑。
她们贴着墙根前行,绕过厨房侧巷,直奔后墙。那堵墙不高,年久失修,砖缝里长出野草。医女将沈知微放下,踩着墙角凹陷处先翻上去,再伸手拉她。
沈知微咬牙攀爬,肋骨处传来撕裂般的痛。她一只手抓着墙砖,另一只手仍死死攥着簪子。眼看就要翻过墙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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