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夜深了,胡同里的喧嚣像退潮般缓缓沉寂下去,只余下几声遥远的犬吠和偶尔自行车驶过石板路的叮当声。陈金豹没有开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被烟尘过滤的朦胧月光,坐在那张咯吱作响的藤椅里。
四十二岁。他咀嚼着这个数字,像咀嚼一颗早已失去水分却依旧苦涩的橄榄。人生仿佛被这条胡同钉死了一般。前半段,是穿着制服、怀揣理想的年轻干事,以为法律是尺,能量尽世间不公;后半段,是蜗居在此、浑身烟酒气的“豹哥”,知道法律很多时候只是纸,而人心和利益才是铁砧和锤头。
接手谭妈案子时,他确实动了恻隐之心。一个失去小儿子的母亲,被财的儿子弃如敝履,这故事本身就能戳中很多人的神经,也符合他内心深处那点未曾完全泯灭的、想要“解忧”的冲动。更重要的是,这是个典型的、可以通过他擅长的方式,舆论施压、人情博弈来“解决”的案子。胜算很大,而且能进一步巩固他在这一片“能办事”的名声。至于谭妈对谭笑七那股出常理的恨意,他只当是多年积怨的爆,并未深究。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他见得多了。
但现在,他了解到的情报改变了事情的性质。
谭笑七不是普通了点小财的北京小伙,而是在南方特区崭露头角、上了经济报纸的“企业家”。这意味着几个问题:第一,谭笑七的财力和社会能量可能远他们之前的估计,常规的胡同舆论和区级媒体的压力,对他可能隔靴搔痒。第二,跨地域的舆论操作难度更大,海市那边的媒体和人际关系,他陈金豹鞭长莫及。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价值。一个普通逆子赡养纠纷的案子,和一个“海市新锐企业家抛弃北京贫病老母”的新闻,其冲击力和传播潜力是天壤之别。
陈金豹感到胸腔里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被这张轻飘飘的报纸撩拨了一下。那是一种混杂着职业嗅觉、名利欲望和一丝不甘沉寂的躁动。如果运作得当,这不仅仅是一个帮老太太讨赡养费的案子,这可能会成为一个“现象级”的案例,甚至成为他陈金豹这个名字,跳出这条胡同、被更多人记住的契机。孙记者眼中的兴奋,他看懂了,那是一个新闻人现“爆款”时的光芒。而他陈金豹,可以成为这个“爆款”的幕后推手之一。
然而,兴奋之余,一丝冰冷的疑虑像墙角渗出的寒气,悄然爬上脊背。谭妈和谭笑七之间,真的只是简单的“不孝”吗?谭妈那未尽的哭诉,谭笑七达后却与家庭彻底割裂的决绝……这些碎片背后,是否藏着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一个可能颠覆现有叙事、让他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势变成笑话甚至反噬自身的故事?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真相往往不止一面,尤其是在家庭恩怨里。但另一个更强大的声音在说:那又怎样?谭妈现在确实贫病交加,谭笑七确实未尽赡养义务(至少证据如此),法律和道德的基本盘在这里。至于过往的恩怨,谁又说得清?重要的是当下的“事实”和可以操作的“剧情”。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谭笑七的照片上。这个穿着西装、笑容矜持的年轻男人,眼里有一种他熟悉的、在底层挣扎过后爬上来的警惕和坚硬。这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如果按照原计划,动媒体,大张旗鼓地搞舆论审判,很可能激起谭笑七强烈的反弹,甚至动用他可能拥有的资源进行反制。到时候,官司可能陷入僵局,或者演变成一场丑陋的、两败俱伤的撕扯。谭妈未必能得到实惠,他陈金豹的算盘也可能落空。
一个更大胆、更险恶,却也可能是更“有效”的念头,就在这个弥漫着烟味和孤独的深夜里,悄然浮现。
为什么不直接联系谭笑七?
不是以对手律师的身份去宣战,而是以一个“洞悉内情、可以提供解决方案的中间人”的身份去接触。告诉他,他母亲要起诉他,媒体即将介入,事情很快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但这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前提是,他需要表现出“诚意”。
这个念头让陈金豹的心脏猛地缩紧,随即又狂跳起来。这是一种背叛,对谭妈的背叛,对自己所宣称的“为民解忧”立场的背叛。但另一个声音却在冷静地分析:这或许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最优路径。逼迫谭笑七在舆论压力下就范,存在变数,且过程惨烈。而私下接触,进行利益交换(比如一笔可观的、一次性的“补偿”或定期高额赡养费),让谭妈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同时让谭笑七用钱买回清净和名声,自己作为中间人,或许也能从中获得远普通代理费的“酬劳”和一份来自富豪的“人情”。三方得利,至少表面上。
至于谭妈心中那口关于过往的怨气,在真金白银和实际养老保障面前,或许也会慢慢平息。就算不平息,有了钱,生活有了着落,恨也能更有底气些吧?
他想起自己抽屉里那些空了的二锅头瓶子,想起墙上照片里那个眼神明亮的年轻人,想起被处分调离时那种深深的挫败和此后多年沉沦胡同的不甘。机会就像夜风,吹过就没了。这一次,或许是他陈金豹跳出这潭死水、重新抓住点什么的最后机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道德?良心?他灌下一口冷茶,苦涩的滋味直冲喉头。在这条胡同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早就明白,有些东西太奢侈,当不得饭吃。他能守住的不多,无非是“办事拿钱,尽量不害命”的底线。这一次,如果操作得当,谭妈能拿到远诉讼预期的钱,自己也能翻身,甚至……也许还能窥见那个更隐秘的真相,更好地控制局面。
他需要计划,需要确保接触的安全和隐秘,需要想好说辞,既不能显得狡诈,又要让谭笑七感到压力和非他不可。他瞥了一眼里间行军床上江皓模糊的睡影。这个年轻人,正直,单纯,还有些理想主义的书生气。这件事,绝不能让他知道。
陈金豹慢慢收起了报纸和采访提纲,锁进抽屉。黑暗中,他点起一支烟,猩红的火光明灭,映照着他脸上深刻而复杂的纹路。那条通往未知和危险的道路,在他心中已然成型。
行军床很硬,薄薄的垫子几乎隔绝不了铁架的硌人感。但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心绪的纷乱。江皓仰面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那片被经年累月烟尘熏出的污渍,它像一个模糊的、不规则的旋涡,要把他吸进去。
来陈金豹这里“工作”已经有些日子了。最初那种世界观被冲击的震撼感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迷茫和隐约的不安。他看到了法律在现实面前的无力,也看到了陈金豹那些“办法”在特定情境下的“有效”。但他无法像陈金豹那样,近乎冷酷地接受并利用这种无力与有效之间的灰色地带。
整理那些陈年案卷时,他常常会走神,去想如果按照正规的法律程序,这些事会不会有更好的结局?陈金豹电话里那些关于“找关系”、“卡证明”、“拖字诀”的交谈,让他如坐针毡。这和他所受的教育背道而驰。他不断在心里为陈金豹辩护:这是现实所迫,是为了帮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拿到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可辩护之后,是更深的空虚:如果法律本身无法给予公正,需要依靠这些游走边缘的“办法”来弥补,那法律的意义究竟何在?
谭妈的案子,尤其让他感到一种道德上的拉扯。谭妈的痛苦是真实的,她的诉求在法律上也站得住脚。陈金豹利用舆论的策略,虽然手段不算光明正大,但目的似乎是为了施加压力,促成解决,最终保障谭妈的权益。直到今天,看到那份报纸。
“海市新锐企业家谭笑七”。
这个称谓和照片,瞬间将谭笑七从一个模糊的、可被妖魔化的“不孝逆子”,具体化为一个成功的、有社会地位的个体。更重要的是,它暗示了谭笑七背后可能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和人生轨迹。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一个人,是如何从胡同里那个被母亲痛斥“没良心”、“反骨”的少年,变成南方特区受奖的企业家?这期间到底生了什么?谭妈口中那个劣迹斑斑、与家庭决裂的儿子,和报纸上这个光鲜亮丽的谭小强,真的是完全同一个人吗?
陈金豹看到报纸后的沉默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让江皓隐隐感到不安。那不像是一个律师看到对方当事人实力强劲时的凝重,更像是一种现了新猎物的兴奋?孙记者那边摩拳擦掌,陈金豹似乎也在积极推动更轰动的报道方案。这一切,真的是纯粹为了谭妈吗?还是掺杂了别的、更复杂的意图?
夜深人静时,江皓会想起自己当初选择法律专业的初心。虽然不是多么崇高的“维护正义”,至少也是相信规则和秩序的力量,相信可以通过理性的方式定分止争。而在陈金豹这里,他看到的更多是情感的煽动、利益的算计和权力的微妙博弈。法律条文像是工具箱里一件生锈的、并不总是合用的工具,更多时候被搁置一旁。
他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岔路口。一边是陈金豹代表的、接地气却泥沙俱下的现实路径,或许能“成事”,但需要不断模糊甚至跨越自己内心的界限;另一边,是他曾经相信的、如今却显得苍白无力的理想图景。他该何去何从?
一个念头,在迷茫中逐渐清晰:他需要知道更多。不仅仅是为了这个案子,也是为了给自己内心一个交代。他需要了解谭笑七那一面的故事,需要拼凑出这个家庭恩怨更完整的图景。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判断陈金豹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在“解忧”,还是在利用甚至制造某种苦难。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危险的诱惑力。它意味着他可能需要私下行动,违背陈金豹的意愿(他几乎可以肯定陈金豹不希望他深究过去),甚至可能接触到对方当事人——这是律师执业纪律中的大忌。
但内心深处,那种对“完整真相”的渴望,对“公正”更本质的追求(不仅仅是法律条文上的,更是事实和情理上的),压过了对规则和权威的遵从。他想知道,谭笑七的“不孝”,是否真的有难以言说的前因?谭妈那刻骨的恨,是否全然无辜?如果存在另一面的真相,那么陈金豹策划的这场舆论风暴,是否公正?是否会带来不可控的伤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决定,要尝试联系谭笑七。不是作为对手的律师助手,而是作为一个想要了解另一面故事的、独立的个体。他需要通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去判断。这个决定让他心跳加,既有冒险的刺激,也有背叛的负疚感(对陈金豹),但更多的是一种终于找到方向、想要主动理清迷雾的决心。
他悄悄转头,望向陈金豹那边。黑暗中,只有一点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和偶尔传来的、压抑的咳嗽声。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这间狭窄、窒闷的屋子里,背对着背,走向各自选择的、通往未知的险径。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悄然咬合,出只有时间才能听清的、细微而清晰的咔哒声。
就在陈金豹给智恒通打电话的同时,江皓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他他再次深入龙潭北里,得知谭家以前住在四块玉,不是以律师助手的公开身份,而是以“想多了解情况、写好报道背景”的实习生名义(借用了一点记者的名头),更细致、更旁敲侧击地走访了一些与谭家相识多年的老街坊,尤其是那些年纪更大、可能了解谭家早年情况的老人。
在一处墙根晒太阳的老人堆里,他听到了一些碎片,大致就是谭笑七并非谭妈说的那样不孝,而是从小就被弃养。
江皓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些零散的、未经证实的叙述,勾勒出的画面,与谭妈单方面的控诉截然不同。一种被忽视、甚至被遗弃的童年,可能才是谭笑七与家庭决裂的深层根源。而弟弟谭笑九的病与“大事”,似乎又是另一个沉重的谜团。
这些信息让他更加确信,必须听到谭笑七的声音。他看着陈金豹从法院带回来的文件,现了智恒通的那个前台号码,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江皓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您好,我想找谭笑七先生?”
五分钟后邬总问“谁让你打这个电话的?姓陈的律师?”
“不,陈律师不知道我打给您。这是我个人的行为。”江皓坦诚道,手心出汗。
喜欢半边脸请大家收藏:dududu半边脸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郑路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宅男,但是一次平行世界的错误,让他获得了一款梦寐以求的宝物ampampampampampampmdashampampampampampampmdash简单动漫游戏创意...
满是病容的小脸,虚弱的语气,说出让他和乔星叶结婚的话。这让祁严的脸色越加不好了。我和她不会结婚。他脱口而出。然而在说出这话的时候,本就闷的心口,更有些喘不过气了。梁语彤啊?你行了,现在以你的身体为重。祁严不耐烦的打断,不想再说有关乔星叶的事。就在这时候,江远敲门进来了,他眼神凝重的看了眼祁严。祁严会意,起身我先出去一下,你先休息。嗯,好。病房外。祁严脸色冷沉的看了眼江远查到了?江远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听到江远没查到,祁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了,既然没查到那找他干什么?江远我这边刚开始查,背后就有股势力阻挡我继续查下去,看来对方的身份不简单。一查就有势力阻挡?如此,这人的身份确实不简单...
妖和灵一生只会动一次心。作为一个奇怪的灵,一缕有思想会说话的风。它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看遍世间百态,尝遍人间沧桑。为了珍惜每个路上遇见的妖或灵,它总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们。可自从遇见某个人开始,它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啊啊啊!我的自由!风儿,我会早日控制我的力量!哼,木头!臭木头!不知这缕摸不着看...
摄政王府有你这样歹毒之人,真是家门不幸!说完,她扶着许鸣琛大步离去。女人的话字字戳心,化作冰刃砸在楚云岫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