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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痛是食粮（第2页）

无休止的下坠。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粘稠到令人窒息、带着浓烈铁锈和腐败甜香的黑暗。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时间也扭曲得如同烂泥。

灵魂层面的撕扯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方位的、粘稠的……包裹。如同坠入巨大生物粘稠的胃液池。无处不在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冰冷液体，从每一个毛孔、每一处伤口疯狂地钻入体内，侵蚀着血肉、骨骼、乃至……意识。

“痛……好痛……烧……化了……”新生意识的声音在粘稠的黑暗中微弱地响起，充满了被消融的恐惧。

“哼，这就受不了了？”丹阳子的声音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刻薄的冷静，“‘梦魇胃囊’……奈亚拉托提普用来消化‘杂质’的地方。你这点残渣，还不够它塞牙缝！等着被彻底分解，变成滋养这烂肉仙域的一缕浊气吧！”

沉入冰洋的主意识碎片，在这粘稠的、无孔不入的侵蚀中，依旧保持着死寂的虚无。仿佛这具躯壳的消亡，与它毫无关系。

然而，那条残破的右臂，却在粘稠的黑暗中……亮着！

微弱却顽强的灰白光芒，在焦黑的骨骼和断裂的肌腱间流转。那些粘稠冰冷的“胃液”接触到这光芒，竟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被灼烧！光芒非但没有被腐蚀熄灭，反而在抵抗这侵蚀的过程中，一丝丝地……汲取着什么！

一丝丝极其微弱、却精纯到令人心悸的……痛苦！

那是“胃液”在侵蚀血肉时，从李火旺躯壳每一个细胞中压榨出的、最纯粹的痛苦本源！这痛苦，正被那条手臂上燃烧的灰白电弧，贪婪地捕捉、吞噬！

“痛……好多……吃……”新生意识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带着一种懵懂的、本能的渴望！它似乎感应到了那股被手臂汲取的精纯痛苦！

手臂上的灰白光芒，随着吞噬那精纯的痛苦本源，竟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明亮、凝实了一分！光芒覆盖的范围，从残破的手臂，开始极其缓慢地、如同活物般，朝着与之相连的肩膀、胸膛蔓延！所过之处，那些被“胃液”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焦黑血肉，竟停止了进一步的腐烂，伤口边缘的肌肉组织在灰白光芒的覆盖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烧熔琉璃般的半透明结晶化！虽然依旧狰狞，却暂时抵御住了“胃液”的持续侵蚀！

一种奇异的、微弱的搏动感，开始从那条灰白光芒覆盖的臂骨深处传来。咚…咚…如同新生的、贪婪的心跳。

“咦？”丹阳子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惊疑，随即化为更加扭曲的兴奋，“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痛’……这心素灵力……竟然在吃它？！在吃‘外神’的消化液？！好！吃！继续吃！吃得越多，你才越‘肥美’！等它彻底现你这块‘消化不了’的石头，真正的‘痛’……就来了！哈哈哈哈！”

丹阳子的狂笑在粘稠的黑暗中回荡，充满了恶意的期待。

李火旺的躯壳，在这无休止的下坠和侵蚀中，如同沉船般缓缓沉沦。唯有那条燃烧着灰白光芒、贪婪吞噬着痛苦本源的手臂，在黑暗中倔强地亮着，如同深渊中一盏不祥的、饥饿的灯。

不知过了多久。

下坠感骤然停止。

粘稠的包裹感瞬间消失。

李火旺重重地摔在某种坚硬、冰冷、带着某种奇异纹理的“地面”上。

视野被一片污浊的、不断流淌变幻的暗金色光芒充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百倍的甜腻腐香，几乎化为粘稠的油脂，堵塞着口鼻。

他挣扎着抬起头。

眼前，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腔室”。

穹顶高远，流淌着粘稠的暗金色流体，如同活着的、污浊的黄金天幕。四壁是蠕动着的、布满巨大粗壮血管和神经束的猩红肉壁，肉壁上镶嵌着无数颗巨大、浑浊、如同病变眼球般的晶体，正闪烁着冰冷而混乱的光芒，毫无规律地转动着，投射下令人心神错乱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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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巨大腔室的中央，悬浮着一颗……“心脏”。

那并非血肉构成的心脏，而是一颗由无数扭曲纠缠、闪烁着暗金光泽的藤蔓强行盘绕、编织而成的巨大球体。藤蔓表面覆盖着粘稠的、不断滴落的暗紫色浆液，与李火旺之前斩断的藤蔓如出一辙，只是放大了千万倍！这颗“心脏”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引得整个腔室微微震颤，从藤蔓缝隙中挤压出瀑布般的暗紫浆液，落入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沸腾着粘稠气泡的暗金色“池子”里。

在“心脏”下方，靠近那沸腾暗金池子的边缘，矗立着三尊巨大的身影。

它们披着流光溢彩、却仿佛由凝固的污秽油脂构成的“仙袍”，身形扭曲，勉强维持着人形。它们的头颅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只有两点冰冷的、如同燃烧灰烬般的幽光透出。它们的手中，各自托举着一个庞大得如同房屋的、半透明的“琉璃瓶”。瓶壁内，不再是之前老道士手中那种稀薄的灰雾，而是如同实质的、粘稠翻滚的、由无数极致痛苦扭曲面孔构成的暗红色“淤泥”！这些“淤泥”中蕴含的绝望和痛苦是如此浓郁，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尖啸！

这三尊存在，如同最虔诚的祭司，正源源不断地将手中琉璃瓶内那粘稠的、由纯粹痛苦构成的暗红“淤泥”，倾倒进下方沸腾的暗金池子中！每一次倾倒，那暗金池子沸腾得就更加剧烈，池面上蒸腾起浓郁的、暗金色的痛苦烟雾，被上方那颗搏动着的藤蔓“心脏”贪婪地吸食进去！

随着“心脏”的吸食，藤蔓表面的暗金光泽便流转得更加明亮一分。

而李火旺摔落的位置，恰好就在其中一尊巨大身影的脚边不远处。他渺小得如同一只误入神殿的蝼蚁。

那三尊巨大身影的动作，似乎因为这不之客的闯入，而有了极其短暂的凝滞。它们兜帽阴影下的两点幽光，如同探照灯般，缓缓地、冰冷地聚焦在了李火旺身上。

一股比之前“胃囊”中粘稠包裹感更恐怖亿万倍的意志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川，轰然压下！空气凝固如铁，骨骼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污……秽……”

一个宏大、冰冷、重叠着亿万声音的意念，直接在李火旺的识海中炸响！这意念中蕴含的纯粹恶意和毁灭意志，足以瞬间碾碎任何凡俗的灵魂！

沉在冰洋深处的主意识碎片，在这恐怖的意念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摇曳了一下！那死寂的虚无，似乎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的悸动，极其微弱地传递出来。

“痛……怕……好怕……”新生意念在如此恐怖的威压下，只剩下本能的、破碎的恐惧颤音。

“哈哈哈哈！污秽？！说得好！”丹阳子却出了近乎癫狂的大笑，“看看！看看你们养出来的‘大罗金仙’！看看他手臂上那‘吃’出来的光！看看他识海里那个只知道喊痛的‘小杂种’！还有我这个你们永远甩不掉的‘心魔’！我们就是污秽！是你们这腐烂仙域里长出来的毒疮！来啊！碾碎我们！看看是你们的爪子硬，还是老子的骨头硬！哈哈哈哈！”

丹阳子的狂笑如同挑衅的号角。

那三尊巨大的身影似乎被彻底激怒。其中一尊，缓缓抬起了那只没有托举琉璃瓶的巨手。它的手掌并非血肉，而是由无数条细小的、不断扭动的暗金色藤蔓构成！掌心，一只巨大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吸盘缓缓张开，对准了脚下蝼蚁般的李火旺！

毁灭的气息，瞬间锁定了李火旺残破的躯壳和摇摇欲坠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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