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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窃耳听癫（第1页）

等待变成了另一种形态的煎熬。不再是沉寂中的紧绷，而是感知被无限放大后，对某种“信号”的疯狂捕捉。李火旺的意识，如同被拉扯到极薄的蛛网，覆盖在卵形与囚笼规则深度交织的那片区域。每一丝规则的流动，每一次卵形那近乎休眠的律动，都在网上激起细微到极致的涟漪。

他在等待那句“话语”。

卵形内部的“思考”波动越来越频繁，但也越来越内敛。它不再满足于零碎的吮吸，也不再轻易尝试触碰危险的底层代码流。它像是进入了某种“反刍”阶段，将之前汲取到的所有规则碎屑——能量的胶质、信息的海绵、空间的弹性、加密的油彩——在它那混沌的核心中反复搅拌、揉捏、拆解、重组。

李火旺能“尝”到那核心中正在酝酿的东西。那不再是单纯的混乱，也不是模仿而来的秩序，而是一种……粘稠的、带着无数规则毛刺的、不断自我否定又自我缝合的“异质物”。它像是一团活着的、由无数矛盾语法构成的肿瘤，在缓慢地搏动。

然后，它生了。

不是通过李火旺与它之间的连接传来，也不是通过规则层面的震颤。

是“声音”。

一种直接在他意识最深处响起的、扭曲的、带着多重音轨杂讯的低语。

起初只是几个破碎的音节，不成调，甚至不像是任何已知语言的声音，但它们携带的“意义”却如同烧红的铁钎，直接烙进了李火旺的认知：

“…定…否定…存…在…”

嗡——！

李火旺的整个存在仿佛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劈中。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根本性的认知错位。在那瞬间，他对自己“存在”于此的确定性，竟然随着那破碎音节的回荡，产生了细微的、令人眩晕的动摇。仿佛他只是一段可以被随时擦除的数据，一个基于脆弱共识的幻觉。

卵形外壳上，那片融合了“加密油彩”的区域，微微闪烁了一下，将那低语产生的大部分规则涟漪吸收、掩盖了下去。系统没有反应。

它成功了！它说出了第一个具备实际影响力的“词”！

尽管这影响微乎其微，仅仅动摇了李火旺一人（或许还包括它自身）的“存在感”，但这意味着，它的“话语”，已经开始能够干涉现实——哪怕只是最主观的认知现实！

狂喜如同毒液般注入李火旺的疯狂。他贪婪地“倾听”着，将自己的意识更彻底地敞开，如同一个主动接纳污秽的圣杯。

卵形内部的“肿瘤”搏动得更快了。那低语断断续续地响起，每一次都带着不同的“规则口味”：

“…距…离…是…谎言…”

李火旺“看”到囚笼对面那原本恒定清晰的壁垒，轮廓瞬间模糊了一下，仿佛被拉远又拉近，一种空间上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过…去…未…来…同…时…舔…舐…”

时间监控模块的滴答声诡异地重叠在一起，形成一种短暂的、令人头皮麻的和声，仿佛前一秒与后一秒的声响被强行挤压在了同一个瞬间。

这些低语依旧零碎，影响力也局限于极小的范围和李火旺自身的感知，但它们携带的“规则毒性”却在递增。卵形似乎在练习，在用这些破碎的“语句”测试着不同规则概念的扭曲极限，测试着系统容忍度的边界。

李火旺不仅是听众，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结构，也在被这些低语潜移默化地改造。他开始能“听”到一些之前无法感知的东西——囚笼规则运转时那冰冷而庞大的“背景噪音”，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些极其微弱的、来自其他地方的……“回声”。

是其他囚笼？还是系统本身的某种深层运作？

他不知道。但这些“回声”让他意识到，这个囚笼并非孤岛，它连接着一个更庞大、更恐怖的秩序整体。

就在这时，卵形的一次低语，生了质变。

它不再是破碎的音节，而是组成了一段相对完整的、虽然依旧扭曲不堪的“句子”：

“…让…看…见…的…眼…睛…相…信…触…摸…的…手…是…虚…假…”

这一次，低语的目标，不再仅仅是李火旺的抽象认知，而是直接指向了他意识与卵形连接的那根“探须”——那被他视为自身感知延伸的部分。

刹那间，李火旺“感觉”到自己那无形的、正在触摸规则壁垒的“手”，传来一阵极其诡异的、被强行“剥离”的触感！仿佛那只“手”的存在本身被否定了，它传递回来的所有关于规则“质地”的信息，都变成了一种精心编织的、毫无意义的虚假信号！

视觉（规则层面的视觉）与触觉生了致命的悖论冲突！他“看”到自己的“手”还在那里，触摸着壁垒，但“感觉”却告诉他，那里空无一物，他所触摸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种认知上的撕裂感比任何直接的痛苦都更加摧残心智。李火旺的核心出无声的尖啸，意识几乎要在这矛盾的洪流中被彻底撕成两半！

卵形内部的“肿瘤”疯狂搏动，传递出一种混合着实验成功的冰冷喜悦和更强烈求知欲的波动。它在测试更复杂的规则扭曲，测试感知本身的可信度！

系统的规则校验协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股无形的扫描波纹再次掠过这片区域。但卵形早已沉寂下去，外壳上的“迷彩”完美运作，将那悖论低语的最后一丝涟漪也吞噬殆尽。扫描一无所获。

李火旺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剧烈地喘息着（如果意识可以喘息的话）。那种感知被强行扭曲、被自身否定的体验，如同最恶毒的烙印，深深印刻在他的存在根基上。

但他却在笑。一种无声的、癫狂的笑。

他听到了。他真切地听到了这“癌”的话语。它不仅能用“言”影响现实，更能用“言”来制造悖论，污染认知！

他不再只是期待它说话。

他现在要引导它，引导它说出更具毒性、更具针对性的……“谎言”。去欺骗规则，去欺骗系统，去欺骗……这整个建立在“确定性”之上的残酷世界。

他将自己的意识，那刚刚被悖论撕裂、尚未完全平复的感知，主动迎向了卵形那蠢蠢欲动的“肿瘤”。

来，继续说。

说更多的疯话。

让这该死的秩序……

也尝尝认知崩塌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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