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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唯女子与器灵难养也（第1页）

绣楼内，烛火摇曳，将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鬼域之战残留的阴冷气息稍稍驱散。

“七叶芦花叹”静置于琴案之上，光华内敛，再无之前的邪异，只余下古朴深沉的韵味。

那鬼灵已被契约约束，蛰伏于琴中。

蔡邕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女儿，又看看一旁捂着臂膀、神情中带着一丝憋屈的黄昭，长长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里，有后怕，有庆幸，更有无尽的担忧。

“昭姬，你……唉，你让为父说你什么好？”蔡邕语气中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那等邪物，险些害了你性命，你竟还为她求情？如今更是中了这劳什子‘知音蛊’！”

蔡昭姬微微垂下眼睫，轻声道：“父亲，它教我琴艺三年，虽存歹意，却亦有传道之恩。若非它，女儿亦无法触及那些失传的古调……况且，它也确实可怜。”

她的声音渐低，“至于这蛊……终归是女儿连累了董先生。”

提到“知音蛊”，黄昭立刻觉得心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大感不妙，赶紧坦白：“昭姬小姐，伯喈先生，事到如今，不敢再瞒。为方便军中行事，‘董昭’乃是化名。晚辈真名……黄昭。小姐仁心，黄某佩服。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自从方才受了那一遭罪以后，黄昭是一点也不敢忤逆昭姬的心意。在这位蔡小姐面前，顺着毛捋才是保命之道。

蔡邕闻言，只是微微一愣，似乎并未太过惊讶，乱世之中，用化名者比比皆是，他更关心眼前二人的状况。

他目光转向黄昭手臂上被鬼气所伤的伤口，那处皮肉翻卷，丝丝阴冷的黑气仍在不断侵蚀，显然并非普通创伤。

“黄小友，你这伤……”蔡邕面色凝重。

“我府上有上好的金疮药和化毒散，我这就去取来！”说罢，蔡邕便急匆匆转身，快步奔出了绣楼。

屋内又只剩下黄昭与蔡昭姬两人。气氛顿时有些微妙的尴尬，烛火噼啪作响，仿佛在嘲笑黄昭此刻的窘境。

黄昭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昭姬小姐，既已定下契约，你看……能否请那位……呃，‘人妻琴妖’再现身一回？总得问问她，这‘知音蛊’究竟该如何解法？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蔡昭姬闻言，脸上浮现一丝不悦：“什么‘人妻琴妖’？难听死了！董先生……不，黄先生还请放尊重些！英姐姐有名字的！”

“英姐姐？”黄昭嘴角抽了抽，这称呼改得可真快，“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你们就这般姐妹相称了？”

蔡昭姬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音律相通，心意…虽曾被误导，但亦有共鸣之处。何况，我们神交已有三年，岂是你能明白？”

“行行行，我不明白。别废话了，赶紧把她叫出来，莫要耽误正事！”黄昭心里惦记着蛊毒，语气急了些。

蔡昭姬却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维护：“英姐姐方才为了抵御父亲大人的《荧惑天律》和你的镇魂链，力量消耗过巨，灵体受损，此刻已陷入沉眠滋养，万万打扰不得。”

“那她沉睡前，就没有说过这灵蛊怎么解？”

“我问过了。英姐姐说，她在古琴之中混沌沉沦三百年，灵识磨损，许多事情都已记不真切了。这‘知音蛊’的详细解法……她依稀只记得与‘心意真正相通’有关，具体如何施行，却是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黄昭一听，差点跳起来。

“这么要命的事情她怎么能忘了？！你赶紧把她叫醒，我必须当面问个清楚！”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然而，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妙！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毫无征兆地爆，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他心尖上同时狠咬！

“呃啊！”黄昭痛得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去，死死捂住胸口。

“停！停！不叫了！不问了！让她睡！让她好好休息！”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声音都带了颤儿。

那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黄昭扶着旁边的桌案，大口喘着气，脸色白。

他抬起头，却现对面的蔡昭姬依旧亭亭玉立，神色如常，甚至还微微歪着头，用一种略带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观察什么有趣的事物。

“你……你刚刚为何不痛？”黄昭难以置信地问道，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蔡昭姬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似笑非笑：“英姐姐虽忘了解法，但她沉睡前，以最后的力量帮我暂时压制住了灵蛊的反噬。所以目前看来，似乎……只有黄先生你一人，需时时谨记‘知音’之要，莫要与小女子我……意见相左呢。”

黄昭如遭雷击，声音都变了调，“什么？！这…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只痛我一个？！”

蔡昭姬闻言，脸上那丝浅笑倏地扩大，竟显出几分难得的灵动与俏皮：“公平？黄先生在鬼域幻境之中，欺负人的时候，可曾想过‘公平’二字？”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像一根小针，精准地扎在黄昭的死穴上。

黄昭顿时语塞，脸上一阵臊热，幻境中那旖旎缠绵、险些失控的画面涌入脑海，尤其是那个……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仿佛那柔软微凉的触感仍在。

他气势瞬间萎靡下去，眼神飘忽，不敢与她对视，只能小声嘟囔：“原…原来你都记得啊……”

蔡昭姬脸颊飞起两抹红晕，似羞似嗔地瞪了他一眼，声音更轻：“怎么？黄先生占了那般…那般多的便宜，莫非还巴不得我什么都不记得，才好方便日后赖账不成？”

黄昭：“……”他彻底败下阵来，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蔡邕手中拿着一个白瓷小罐和一个小纸包，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来了来了！上好的金创药，还有化毒散，快，黄小友，赶紧敷上！”

黄昭如蒙大赦，连忙接过药，趁机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忙不迭地道：“多谢伯喈先生！不过，此伤乃鬼气直接侵蚀，阴寒歹毒，寻常金疮药恐难起效，需得晚辈先行运功，以自身内力慢慢驱散逼出这股鬼气才行。

我就不再多留，打扰先生和小姐休息了，我这便回房运功疗伤！”

说罢，他落荒而逃，也顾不上礼节，抱着药罐，头也不回地冲出绣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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