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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原本起身了又坐了回去:“先生啊,其实父皇还告诉我一件事。他说当□□你饮酒是为了让你辅佐于我。可先生认定那是毒酒,为了不辅佐我,自己将一壶酒饮了下去,是宁死不愿?是觉着我不会是一个好君王麽?”
太子仍是似笑非笑地说着话,可傅徽之明显能感觉到有什麽不一样了。
他倏尔起身离案,在太子面前屈膝跪下。
太子看着傅徽之跪好才开口:“先生这是做什麽,快起身。”却没有要去扶的意思。
傅徽之确信了自己的感觉。
太子心里早知道此次皇帝是真心传位。来此根本不是为了问如何应对传位之事,而是为了问这句,问自己为什麽不愿辅佐他。
或许是月馀处理天下政务所致,或是太子知道自己离那个位置愈发近了,逼迫自己所致。太子越来越像一个帝王。
纵是太子要为了保存颜面,今日要杀自己这个唯一知道他曾有反心的人,傅徽之都不会觉得讶异。
傅徽之不得不承认,他与这位即将成为君王的人,缘分已尽。
傅徽之深深拜下去:“殿下明鉴。庙堂之乱,不亚于江湖。我父只馀我一子,殿下说我贪生怕死也好,说我忘恩负义也罢。望殿下见怜,允小民茍全性命于山野。”
此话一出,言心莹也知道不妙,跟着跪在傅徽之身边,拜伏下去。
太子盯着伏在地上的二人看了片刻,道:“我可以应你,今後不论你做了什麽,便是十恶死罪,我也恕你无罪。”太子看了言心莹一眼,接道,“恕你家人无罪。”
傅徽之犹豫半晌,终究没有说出伴君如伴虎的话来,只道:“殿下恩情,小民感激涕零。只是小民确实力不从心,再无法立身朝堂。望殿下见怜。”
屋内静到极致,每一刻都是难熬的。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沉声道:“我放先生走。”说着拿起漆匣便起身向外。
“殿下!”
太子脚步顿了顿。
傅徽之又转朝太子的方向拜了下去:“殿下大恩,修只有来世再报。”
太子没说话,开了屋门,踏了出去。
傅徽之再拜:“殿下丶保重。”
太子再没有回头。
太子走远後,言心莹便起身了。但傅徽之还跪着。
言心莹知道与曾经的晋王丶眼下的太子走到今日,傅徽之难免悲伤。便放任他跪了一会儿,才去扶他。
“晋王丶不,太子似乎变了。”
傅徽之借着她的力起身:“或许会坐上那个位置的人皆会如此罢……”
“你当真不愿为官?我知道你须服丧三年,可三年之後呢?你欲往何处?”
“我不知。”
言心莹猜傅徽之是因为顾及她没有说,她便先表明自己的想法。“你不知,我却知道一点。”
“哪一点?”
“我不愿留在京城。”
傅徽之微惊:“为何?”
“你只须知道我也不愿留在京城,馀下的事,我今日不愿说。”
傅徽之自不会如她一般追问到底,也没对她用这个“也”字说些什麽。只道:“三日後离京。在那之前,除却见你爹,还有一些事须与你商议……”
他说着踏出门去:“我去寻潏露,候我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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