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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叙往事（第1页）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掠过漫长的海岸线，卷起细碎的沙砾，拍打在三位窈窕女子的裙袂上。天际线处，云层低垂，与墨蓝色的海水交融在一起，显得深邃而神秘。青莲、红莲与沐剑屏并肩而立，目光齐齐投向远方那片朦胧的海域。

那里，据探子回报，有一座可疑的岛屿。

只是相隔实在太远，以她们的目力，也只能勉强看到海平线上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墨点般的凸起，那大概就是探报中提到的“黑色小山峰”。偶尔，会有更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黑点在“山峰”周围移动，像是忙碌的蚂蚁，但具体是什么，是船只？是人影？还是飞鸟？根本无从分辨。那片遥远的景象沉默着，笼罩在一片迷离的海色天光中，看不出任何探子描述中可能存在的“问题”——诸如异常的舰船集结、或是不同寻常的工程痕迹。

“看来，光是在这里看，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了。”沐剑屏收回目光，英气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思索。她身姿挺拔，即便身着常服，也难掩那份在战场上磨砺出的沉稳气度。

“是啊，沐姐姐，”红莲接口道，声音清脆如铃，与她热情明艳的容颜相得益彰。她很自然地伸出手，一手挽住沐剑屏的胳膊，另一手拉住身旁略显安静的青莲，“世子爷说过，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探子的消息需要重视，但最终的判断，还得靠我们自己更近一步去确认。”

青莲被妹妹拉着，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附和。她性子腼腆内向，不如红莲那般活泼，只是用那双清澈如秋水般的眸子，再次望了望那遥远的小黑点，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总是这样，心思细腻，容易为远方那位牵挂的人思虑重重。

三人沿着潮湿的沙滩，踩着绵密的细沙，缓缓前行。海浪周而复始地涌上退下，留下泛白的泡沫和一道道湿润的痕迹，出舒缓而永恒的哗哗声，与远处那静谧得有些诡异的“小黑点”形成了奇特的对比。

走了一段，沐剑屏忽然停下脚步，她转过头，目光在青莲和红莲那张国色天香却风格迥异的脸上流转，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戏谑，还有一丝属于姐妹间才会有的调侃，突兀地开口：“我说，你们两个大美女，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日日夜夜相伴，难道……难道还没被这个‘大名鼎鼎’的纨绔给吃干抹净？这……这也太稀奇了吧？”

这话问得直接而大胆，瞬间，青莲的脸颊飞起两抹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她羞赧地低下头，下意识地想抽回被红莲握着的手，却被妹妹更紧地握住。她嗫嚅着，声音细若蚊蚋：“沐姐姐……你……你说什么呢……”

与青莲的羞涩无措不同，红莲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自豪，几分感慨。她用力拉了拉沐剑屏和青莲的手，让三人靠得更近些，仿佛要分享一个重要的秘密。

“沐姐姐，你这话问得，可算是问到我们心坎里去了。”红莲的声音带着笑意，却也透着一份难得的认真，“说实话，外面的人都道世子爷是个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觉得我们姐妹跟在这样的人身边，定然是……唉，可他们都不知道，世子殿下对我们姐妹，真的没得说。”

她顿了顿，眼神飘向远方，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和姐姐，都是苦命人，从小流落街头，是世子殿下心善，把我们捡了回去，给了我们一个家，一口饱饭，一件暖衣。从那时起，我们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陪着他。可是，这么多年了，无论外面的人怎么传他风流，他对我们，却从来没有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是真的，从来没有。”

沐剑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虽然早已察觉那位“纨绔”世子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但听到红莲如此肯定地诉说这些私密之事，还是感到有些意外。

红莲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感激：“记得有一次，大概半年多前，世子爷决定要去万兽森林历练，那地方凶险万分，我们……我们心里怕极了，也舍不得。当时我们就想，反正这辈子跟定他了，不如……不如就把自己彻底交给他，也算全了一份心意，免得他万一……呸呸呸，瞧我这张嘴。”

她轻啐了一口，接着说道：“那天晚上，我们鼓足了勇气去找他，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拒绝了。”红莲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红晕，既有当时的窘迫，也有如今的感念，“他当时很严肃，跟我们说，我们的路还长，他的路也才刚刚开始。他说，他以后要带我们去往更高、更广阔的世界，见识更了不起的风景。所以，在年纪小、根基未稳的时候，绝对不能破了元阴之身，这会断送我们未来的武道前程。他说，他希望我们不仅仅是他的侍女，将来更能成为他的助力，和他一起并肩前行。希望他在巅峰时我们还在他身边陪伴着。”

听到这里，青莲也轻轻抬起头，眼中的羞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感动和坚定。她小声补充道：“殿下他……一直都是为我们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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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剑屏静静地听着，海风吹拂着她的丝，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复杂。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包含了太多的意味：“原来如此……世子殿下，他真是……辛苦。明明胸怀大志，心性坚韧，却要日日扮演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周旋于虎狼环伺之中。既要上进，又要伪装，这份心性，这份隐忍，非常人所能及。”

她想起那次回京，恰逢陛下举办诗词大会。那个以“纨绔”之名传遍京城的少年，在众人或嘲讽或看戏的目光中，醉醺醺地提笔，一挥而就那《破阵子》。那金戈铁马的气势，那壮志未酬的悲凉，那“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抱负，瞬间震撼了全场，也震撼了帘幕之后的她。

“从那《破阵子》开始，我就知道，他绝不简单。”沐剑屏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暖意，“后来我寻了个借口上门求教，他竟也不藏私，送了我一部《孙子兵法》。那部书……”她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在断魂谷，面对数倍于我的敌军，很多次看似绝境的战役，都是依靠这部兵书中的智慧，才能一次次以少胜多，堪堪守住了断魂谷接近四个月。可以说，若无世子当日赠书之义，或许就等不到你们前来救援的那一天了。”

话语至此，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融洽和亲密。既然已经接受了沐剑屏成为她们中的一份子，青莲和红莲自然不会再对她有任何保留。

沐剑屏趁机请求道：“趁着今天有空，海边清净，你们再给我多讲讲世子的事，好吗？我想更了解他一些。”

红莲爽快地点点头，笑道：“好啊！沐姐姐想听，我们就从我们知道的说起。”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其实啊，最开始的时候，世子爷连我们俩都瞒着呢。他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标准的、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为了让我们有点自保之力，也为了方便……呃，配合他‘惹是生非’后跑路，他安排我们姐妹也学了些拳脚功夫。那时候我们年纪小，不懂事，只觉得世子爷对我们好，他做什么我们都跟着，从未怀疑过。”

红莲的脸上露出些许好笑的神情：“说来也怪，世子爷在外面怎么胡闹，调戏各家小姐，流连花丛（虽然很多是故意的），但回到府里，对我们姐妹，却是规规矩矩，连手脚都不曾动过一下。那时候我们还小，不太懂，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们。”

“后来，就生了那件轰动京城的大事，”红莲的语调变得有些起伏，“在望月楼，世子爷‘调戏’了云岚宗的圣女月瑶姑娘，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世子爷还被云岚宗的长老出手教训了一顿，伤得不轻。我们当时又急又气，也觉得世子爷这次太过分了。但后来才知道……”她的声音压低了些，“那根本就是秦智秦相爷做的局！他们故意引世子爷前去，又设计让月瑶圣女出现，就是想借云岚宗的手，狠狠打击王府，甚至可能想趁机要了世子爷的命！”

青莲在一旁轻声补充，眼中带着后怕：“那次之后，我们感觉世子爷就有些变了。虽然表面上还是那般玩世不恭，但眼神里多了很多东西，更深沉，也更……危险了。”

红莲用力点头：“对！就是从那时起，世子爷开始一步步展露他的锋芒。后来秦智在陛下祭祖的时候他们逼宫，形势那么危急，我们都以为要完了，是世子爷！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暗中布局，联络各方，最后带领北风烈力挽狂澜，一举破掉了以秦智为的逼宫阴谋！那时候，我们才真正认识到，我们跟随的，究竟是一位怎样深藏不露的主人。”

她的讲述到了这里，目光转向沐剑屏，笑道：“再后面的事情，沐姐姐你大多都知道了。京城稳定后，世子爷就开始着手处理各方危机，断魂谷救援，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你在断魂谷的经历，比我们更清楚呢。”

沐剑屏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出断魂谷浴血奋战的日子，以及最后时刻，那支如同神兵天降的援军，还有那个站在军前，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少年身影。

故事似乎讲完了，但又好像刚刚开始。三位女子一时无言，再次将目光投向远方那依旧模糊的小岛。

听了这许多关于那位“纨绔”世子的往事，沐剑屏此刻再看向那海中的孤峰黑影，感觉已然不同。那不再仅仅是一个可能存在威胁的目标，更像是一个隐喻，象征着那位世子殿下所身处的那片深不可测、危机四伏，却又充满无限可能的浩瀚海洋。

海风依旧，吹动着她们的衣袂与丝。青莲的眼中是对过往的珍惜与对未来的隐忧；红莲的脸上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热切的期待；而沐剑屏，则是在这海天之间，对那个人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心中那份复杂的情感，也似乎更加沉甸甸，又更加清晰了。

远处的黑点依旧沉默，但在这三位女子的心中，却已掀起了比海浪更加汹涌的波澜。她们知道，探查这座岛，仅仅是一个开始，跟随在那位世子身边，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静，但也注定，波澜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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