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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温馨一瞬。

“海浪，跟我来。”秦任行不再多言，拿起旁边一支强光手电，神情凝重地再次走向便利店深处那个巨大的商用冷柜。张海浪不明所以，但秦任行的神情让他不敢怠慢，将裹好的珑月小心放在椅子上，低声道：“月月乖，海叔马上回来。”随即起身跟上。

秦任行拉开沉重的冷柜门，森冷的白雾涌出。她将强光手电光束调到最强，如同探照灯般刺破冷雾，精准地打向压缩机管道后方那个极其隐蔽的角落。

“你看那里。”秦任行的声音在寒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张海浪凑近，眯起眼。在强光照射下，厚厚的、异常致密的霜花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幽蓝底色。光束艰难穿透冰层，在最深处，隐约可见一个由更加深邃的蓝色冰晶构成的、微小而复杂的图案——伞状水母，神经束般的尖锐触须，核心诡异的双螺旋结构，散着幽幽的微光！

这个图腾！

张海浪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惊骇地看向秦任行。

秦任行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点头，脸色在幽蓝光线下异常凝重：“深蓝图腾。奚鄀‘深蓝密钥’构想的终极核心标记。它…一直在这里。就在我的冷柜里。”她看着张海浪，“刚才门口闪过的蓝光…恐怕不是错觉。这东西…可能和月月…甚至和那针管里的东西…有某种联系。”

窗外的台风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猛烈撞击着门窗。冷柜深处那幽蓝的图腾在强光下，仿佛在冰层中无声脉动。

沉默片刻，张海浪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珑月，顶着似乎永无止境的暴雨，离开便利店。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后巷那间带院的小平房。雨水冰冷刺骨。怀里的珑月轻得像一片羽毛，安静得没有一丝声息。

就在他踏进小院，反手关上院门的瞬间，他抱着珑月的左臂内侧，靠近手肘的位置，皮肤下仿佛有一小块碎冰突然折射了惨白的闪电光芒，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那幽蓝的光泽冰冷、非自然，稍纵即逝！伴随着这极其短暂的闪烁，一股熟悉的、仿佛神经被冰冷金属刺穿的剧痛猛地从左臂深处传来！尖锐、清晰，远以往！

“呃！”张海浪倒抽一口冷气，脚步猛地顿住！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湿透的袖管紧贴皮肤，什么也看不到。但那剧烈的刺痛感是如此真实！是手臂深处那点微量的液态汞在震动！这该死的植入物很久没这么剧烈反应过了！是因为刚才便利店的图腾？还是因为…怀里的月月？他低头看向女孩，她依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苍白的皮肤上，安静得像睡着了。张海浪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快步进屋。

深夜。台风在屋外咆哮，如同愤怒的巨兽。屋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张海浪刚给珑月换上干燥温暖的旧睡衣，用毯子将她裹好。

突然，蜷缩在沙上的珑月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起来！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疯狂转动，喉咙里出破碎的、如同窒息般的“嗬嗬”声！她猛地挥舞起手臂，小小的手指如同痉挛般死死抠抓着毯子！

“月月！”张海浪立刻扑过去。

就在他试图抓住珑月乱挥的手腕时，女孩覆盖着淡蓝薄膜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在昏暗中急剧收缩，深处那抹幽蓝的光泽如同鬼火般瞬间亮起！带着非人的惊悸！她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喉咙里的“嗬嗬”声变成了短促凄厉的抽气，指甲狠狠划过张海浪伸过来的手臂！

“嗤啦！”几道深深的血痕瞬间出现在张海浪结实的小臂上！温热的血珠涌出！

“呃！”张海浪吃痛，却更紧地抱住挣扎的珑月！

就在珑月的指甲划破张海浪皮肤、血珠滴落的瞬间，她那急剧收缩的瞳孔中，那抹幽蓝的光芒似乎也跟着微不可察地闪亮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觉！随即，惊悸如潮水般褪去，瞳孔涣散，挣扎停止。她软软地瘫下，眼神再次漫无目的地飘散开，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生。只有张海浪手臂上渗血的抓痕，证明着那惊心动魄的几秒。

张海浪喘着粗气，抱着安静下来的珑月，心有余悸。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又看看怀中女孩那苍白安静的小脸，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刚才她眼中的蓝光闪动…自己手臂里液态汞的剧痛闪烁…还有便利店的图腾…这一切绝非巧合！这深海的秘密，如同冰冷的触手，已经缠上了他和他的“小月亮”。

同一时刻，温家。

温澜锁上自己卧室厚重的实木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门外走廊可能存在的任何窥探，也隔绝了楼下隐约传来的、属于温寻耀的吵闹电视声和母亲带着宠溺的呵斥。奢华宽敞的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台风拍打玻璃的闷响。

她没有立刻去换下身上那件沾了泥水、边缘湿透的昂贵校服裙，也没有理会额前几缕湿贴在皮肤上的黏腻感。冰冷的雨水似乎还残留在她的感官里，混合着便利店里消毒水和食物的气味，但这一切都不及她此刻内心的灼热——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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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径直走到书桌前，甚至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那盏复古黄铜台灯。昏黄温暖的光晕只照亮了桌面一小片区域，周围陷入更深的阴影。她拉开书包，没有去看那些书本和文具，手指精准地探入最内层那个带防水拉链的夹袋，指尖触碰到那微凉湿润的布料。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条白色手帕取了出来。

手帕已经不再滴水，但依旧湿漉漉、沉甸甸的。昏黄的灯光下，深蓝色的灯塔水母刺绣线条清晰，那伞状的轮廓、纤长有力的触须，在湿润的棉布上仿佛活了过来，在幽暗的海水中散着微光。温澜将它轻轻摊平在日志本空白的纸页上。

她坐了下来，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微微前倾，乌黑的长垂落，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手帕，看着那只水母。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澜才缓缓直起身。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把小巧的、看起来像拆信刀但尖端异常锋利的合金薄片。走到了床边。这是一张华丽的四柱公主床，铺着昂贵的丝绸床罩。她弯下腰，动作熟练而无声地掀开了床头一侧垂落至地的厚重地毯一角。

地毯下，是光滑的深色实木地板。在某块地板边缘看似毫无缝隙的地方，温澜将薄片尖端插入卡扣下的缝隙，手腕用力一撬。

“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一块约莫一尺见方的地板被撬开，露出下面一个不算深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原本用来装进口巧克力的金属盒子。

她将盒子里的钱全部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精确。她开始数。一张，两张…硬币一枚枚分开摞好。昏黄的灯光下，她瓷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片冰冷的专注。

总额：两千三百七十五元六角。

数完了。

温澜看着地毯上那叠不算厚实的纸币和一小堆硬币，沉默了。这点钱…够做什么？连买一张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完全陌生地方的火车票都勉强，更别提后续的生活。逃？像丧家之犬一样躲躲藏藏？带着她的“月光”一起？不，这太可笑了，也太脆弱了。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柳风庭那样的鬣狗和张海浪那样不可控的干扰。她需要的是绝对的控制，绝对的安全。

这点钱…我是逃不出去，保护不了她的。一个冰冷的认知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她看着那些钱，眼神里没有丝毫气馁，反而燃起一种更幽暗、更坚定的火焰。

必须，必须要找到其他方法。一个能让她拥有足够力量、足够资源，将她的“月光”彻底、安全、永久地收藏起来的方法。

收拾好一切，最后把手帕放在枕头边，温澜才走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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