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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父与子的动物园半日》

周六的晨光刚漫过窗台，小远就抱着动物园门票在客厅转圈。那是张印着老虎的橙色票根，边角被他攥得皱，像片晒干的橘子皮。“爸，长颈鹿会不会吐舌头？”他仰着头问，运动鞋后跟在地板上磕出细碎的响。

老周正往背包里塞矿泉水，闻言笑了笑。上回带儿子出门还是去年秋天，加班的日子像藤蔓缠满日历，直到上周小远在作文里写“爸爸的眼镜总沾着办公室的灯光”，他才惊觉该停一停了。

动物园门口的铜狮子被摸得亮，小远踮脚够到狮爪，掌心按上去时“呀”了一声。“凉的！”他转头朝老周挥手，阳光穿过他额前的碎，在鼻尖投下小小的光斑。老周举着手机想拍，却见儿子已经蹦到了检票口，书包上的恐龙挂件晃得欢实。

熊猫馆永远排着长队。小远扒着玻璃数熊猫的黑眼圈，忽然拽住老周的袖子：“它为什么一直吃竹子？”老周刚要开口，旁边的饲养员笑着接话：“熊猫每天要吃四十斤呢，就像小朋友要好好吃饭长个子。”小远立刻挺直腰板，把嘴里的棒棒糖往回收了收。

走到猴山时，小远非要买袋花生。他攥着花生粒往栏杆里扔，老周在一旁叮嘱“轻点扔”，自己却悄悄把几颗花生抛得又高又远。群猴哄抢时，小远笑得直不起腰，忽然指着一只吊在枝头的小猴子喊：“爸你看，它像不像我荡秋千？”老周望去，那小猴正晃着腿抓游客抛的苹果，尾巴卷在树枝上，自在得很。

中午在草坪上吃面包，小远突然说：“爸，你手机响了八次了。”老周这才现有串未接来电，是单位的。他起身走到树后回电话，听筒里的汇报声刚响起，就听见小远在喊“爸快看！”。转头见儿子举着片梧桐叶跑过来，叶片上爬着只七星瓢虫，“它背上的星星没数错哦。”

鳄鱼池边很安静。浑浊的水里卧着条大鳄鱼，像块覆着青苔的石头。小远不敢靠太近，躲在老周身后问：“它会咬人吗？”“只要我们不打扰它，就不会。”老周揽住儿子的肩，“就像你睡觉时，也不喜欢被人吵醒对不对？”小远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指着鳄鱼池另一头：“那只鸟在跟鳄鱼说话！”是只白鹭正低头啄水，离鳄鱼不过半米远，倒真像在说悄悄话。

最热闹的是百鸟园。孔雀开屏时，小远直接蹲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老周掏出纸巾想给他擦汗，却见儿子伸手去接飘落的孔雀羽毛，阳光洒在他扬起的脸上，和开屏的孔雀一样亮。有只鹦鹉突然喊“你好”，小远立刻回了句“你好呀”，逗得周围人都笑了，老周看着儿子被笑声裹住的样子，悄悄把手机调了静音。

离园时路过纪念品店，小远在玻璃柜前停住脚，盯着只毛绒老虎看。老周拿起老虎往他怀里塞，他却摇摇头：“太贵了。”“不贵，”老周揉揉他的头，“爸爸今天没接工作电话，省下的时间换只老虎，很划算。”小远抱着老虎笑起来，虎牙尖尖的，像只刚偷吃到糖的小兽。

走出动物园时，夕阳把父子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小远的脚步慢了下来，头靠在老周胳膊上，声音软软的：“爸，熊猫吃竹子会不会扎嘴？”老周低头看他，儿子的睫毛上沾着点夕阳的金粉。“也许它觉得，有点点扎的竹子才好吃呢。”他说。

晚风里飘着爆米花的甜香，小远忽然想起什么，举起老虎玩偶挡住脸，从玩偶耳朵后偷偷看老周：“爸，下次我们来看鳄鱼睡觉好不好？”老周笑着应好，心里却在想，下次不用等下次了。有些风景，要趁孩子还愿意靠着你肩膀问东问西时，多看几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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