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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心悸（第1页）

常大人身着朝服，步履沉稳，进殿后便“扑通”一声跪地，行起叩拜大礼，口中高呼：“臣叩见陛下！”礼毕，也不敢贸然抬头，只静静伏在地上。

“有何事，赶紧说，莫要在这儿啰嗦，扰朕清静！”武德帝将茶杯重重一搁，出“哐当”脆响，殿内气氛愈紧张，似有看不见的威压弥漫开来。

那官员身子微微一颤，却也不慌乱，直起腰身，清了清嗓子，拱手道：“陛下，臣听闻朝堂近日为和玉琼国之事争议不休，臣思索良久，特来献策。”

他目光炯炯，透着精明，眼角余光小心打量着武德帝神色，见皇帝虽依旧沉着脸，却似有了几分听下去的意思，便接着说道：“陛下，如今局势，国力损耗、百姓受苦。却又碍于皇家颜面与淑妃娘娘身份。臣以为，可来个暗度陈仓之计。”

武德帝原本黯淡的眼眸，闻言猛地一亮，身子不自觉前倾，手紧攥着扶手，追问道：“哦？卿有何妙计，讲来！”

那官员心下暗喜，面上却愈恭敬：“陛下，咱们只需将淑妃娘娘身份置换一番，不以淑妃名号送予玉琼国。”

“对外宣称送的是寻常女子，如此，既保全了螭国尊严，又能顺遂玉琼国所求，岂不是两全其美？再者，陛下细想，这玉琼国怎会无端指名要淑妃娘娘，一个深宫内院的女子，按常理绝无机会与他国之人有所交集，这背后或许……”他故意拖长语调，抬眼瞧了瞧武德帝，见其神色凝重，满是疑虑，便见好就收，其余的让武德帝来猜想。

武德帝听到此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揪住，脑海中瞬间闪过白羽那柔弱落泪模样，可再一琢磨官员这番话，又觉得疑点重重。

他想起过往的种种，心中越猜忌了起来，白羽此人与寻常螭国姑娘作风确实更为大胆。

内心天平悄然倾斜，原本因不舍而坚定守护的念头，又松动了一分，犹如紧绷的弦，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武德帝目光幽深，盯着那官员，沉默良久，才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思索与犹疑：“卿所言，虽听着有理，不可妄断。此事朕还需斟酌，你且退下吧。”言罢，挥了挥手，靠向椅背，似是疲惫至极，可那微蹙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难平。

那官员心领神会，又跪地行了大礼，口中说着“臣遵旨”，而后倒退着出了宸阳殿，留下武德帝独自在茶香与愁绪中，反复咂摸着这番话，前路抉择似迷雾重重，愈难解难分。

几位位官员身着绣着华美云纹的朝服，神色凝重又恳切，于武德皇帝的御书房内，口中滔滔不绝，言辞间满是为白羽的身世谋划之语。

眉眼中透着焦急与笃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浸湿了衣领，却也顾不得擦拭，一心只为呈请皇帝能妥善安置白羽。

武德皇帝负手而立，龙袍上的金龙张牙舞爪，似要腾飞九霄，他剑眉紧锁，深邃的眼眸中起初满是犹疑。

可随着官员字字句句的游说，渐渐泛起思索的波澜，脑海中开始反复权衡，思量着究竟该如何巧妙安排白羽那错综复杂的身世，方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后宫局势中寻得一丝平衡。

而此时，在静谧清幽、花影摇曳的栖霞宫内，白羽正端坐在雕花铜镜前，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绫罗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的细碎梨花仿若在风中轻颤，尽显素雅。

她素手轻抚一头乌，正欲拿起妆台上那精致的香粉盒补妆，那盒子周身镶嵌着温润的珍珠，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可忽然，她指尖一颤，盒子从她葱白般的手指间滑落，“啪”的一声脆响，恰似一道惊弦，在这寂静的宫殿内炸开。

盒盖瞬间弹开，细腻如轻云、色若霜雪的香粉从盒中飞溅而出，洋洋洒洒地飘落，于地上铺就了一层薄如蝉翼却又仿若霜华满地的“锦缎”，每一粒粉末都似藏着春日花蕊的幽微香气，悠悠在空气中缓缓弥散开来，丝丝缕缕，缠缠绵绵。

白羽猛地捂住心脏，只觉一阵尖锐如针的心悸突袭而来，恰似一道凌厉的闪电直劈心间，让她瞬间慌了神。

那感觉，恰似往昔被三皇子肆意虐待时，周身被绝望的枷锁紧紧束缚的痛苦重现，仿若又置身于那暗无天日、冰冷阴森的偏殿，三皇子狰狞的面容、恶毒的咒骂与拳脚相加的剧痛如噩梦般在脑海翻涌。

强烈的恐慌感似汹涌澎湃的潮水，铺天盖地席卷了她，将她拖入那无尽的黑暗。

她脚下软，一时不察，娇弱的身躯便摔倒在地，裙摆如凋零的花瓣散落在四周。

“娘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唤太医？”身旁的丫鬟雀儿见状，小脸吓得煞白，眼眶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颤抖，透着十二分的焦急与关切，几步奔至白羽身前，屈膝蹲下，双手慌乱地想去搀扶，却又怕弄疼了主子，只能悬在半空。

白羽耳边，丫鬟焦急的呼喊与尖锐的耳鸣声交织缠绕，仿若杂乱无章的乐章，吵得她头疼欲裂。

她眼神中透着几分惊惶与决绝，喃喃自语道：“没有错！我没有时间了。”那声音，因情绪失控而微微颤，带着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孤注一掷。

“娘娘，您在说什么呀？快来人呐！传太医。”雀儿瞧着白羽这般模样，愈慌乱，站起身来，朝着宫门处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声音中满是无助与焦急，边喊边跺脚，那模样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白羽却在此时猛地清醒过来，此刻若传太医，势必会引得宫闱中更多注目，在这局势未明、危机四伏之际，无异于自曝于风口浪尖。

她眼疾手快，一只手如闪电般拉住雀儿的手腕，一只手捂住雀儿的嘴，力气大得让雀儿惊愕。

她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那笑意仿若冬日残荷，满是凄清，柔声道：“雀儿，我没事，刚刚身体有些虚弱，如今倒是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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