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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意刚转过巷角,就听见身后那声咳嗽。
她没回头,手指在袖口里动了下,银针滑到指尖。脚步停住,等了两秒,那人也没再出声。
“灯笼点这么早?”她终于开口,语气像随口搭话。
“天冷,亮着踏实。”灰袍男人道,“姑娘也是赶早办事的?”
知意笑了笑:“我家主子爱睡懒觉,可我得替她盯着点外头的事。”
“哦?”那人顿了顿,“盯什么呢?”
“盯那些想拖着不签字的人。”她说完,转身走了,脚步轻快,但一直没放松肩背。
御史台当值的第三天清晨,老李把油纸包放在了三品御史赵大人的案上。
“哪来的?”赵大人头都没抬。
“门缝里塞的。”老李低声道,“写着‘请递上峰’,没署名。”
赵大人翻开一看,眉头越皱越紧。里面是两份抄本,一份说顾侯爷在巡盐任上收了五千两银子,账据影影绰绰能辨;另一份是顾言洲写给苏父的密信,内容直白——“若和离书递上,请压一压御史台”。
他啪地合上:“这还压什么?直接报上去!”
旁边年轻御史探头:“大人,这证据……来路不明吧?”
“来路不明?”赵大人冷笑,“可字迹对得上,纸张墨色也新,不是假造。再说,这种事要是没人捅,咱们就装不知道?”
他提笔批了“急件”,又叫人去通知另八位平日敢说话的同僚:“今晚都别回家,一道联名上奏。”
宫里,幼帝正歪在软榻上看小太监耍猴。
辅政大臣之一的陈阁老进来,脸色沉得能滴水。
“陛下,御史台送来了弹劾折子。”
“啥?”幼帝抓了把瓜子扔进嘴,“谁又被骂了?”
“顾家父子。”陈阁老把奏折打开,“顾侯爷贪墨军饷,顾世子试图贿赂御史,阻挠民间和离案。”
幼帝嚼瓜子的动作停了:“他拦和离婚案?为啥?”
“为拖时间,保住嫁妆。”
幼帝把瓜子壳吐出来,一脸嫌弃:“就为了钱?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那赶紧让他签啊,不签就罚!”
陈阁老提醒:“陛下,这事牵扯礼法。百姓看官老爷怎么断家务事,您要是不管,底下人就觉得律法能绕。”
幼帝挠挠头:“哦……那就是说,我不话,大家就觉得我好欺负?”
“正是。”
皇帝坐在上面,晃着脚丫:“你说你不想拦?那你干嘛写信求人压事?太后曾言,结婚离婚都是小事,可你要敢动官家规矩,那就是大事。”
他扭头问陈阁老:“他这样,能罚吗?”
“能。”陈阁老道,“依律,干预司法者,削爵、贬职,连坐家族。”
皇帝点点头:“那就让他今天就把婚离了。明天我要是听说还没办完,就把他们全家关起来。”
圣旨下来时,太阳刚过中天。
顾言洲回府路上腿都是软的。
诗画早就等在正厅,手里捏着一张纸。
顾言洲进门,她抬头:“回来了?”
“你在这干什么?”他嗓子哑了。
“等你签字。”诗画把纸拍桌上,“和离书,誊好了,笔也磨了,就差你落印。”
“我现在不能签!”顾言洲猛地抬头,“我爹还在外面,这事得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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