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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最后一次通话时,林知意压低的、兴奋的声音:
“快了快了,马上就能解放了!蔓蔓,海边机票你看好了没?”
那些鲜活的对话,与那个站在阴影里形销骨立的男人,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
一股混杂着悲痛与愤怒的热流猛地冲上苏蔓的头顶。
她最好的朋友没了,尸骨无存,而这个男人,这个被知意放在心上反复惦念的男人,却只是这样冷漠地、远远地站着。
如果不是他知意不会跑去做志愿者,如果他好好保护她……
苏蔓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但一种直觉的迁怒让她无法理智。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体还在软,却不管不顾地、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陈晚风!”苏蔓嘶哑地喊出这个名字,冲到男人面前,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你是不是陈晚风?!你看着我!你说话啊!”
陈晚风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深陷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光彩,像蒙尘的玻璃,只是漠然地映出她激动扭曲的脸。
这彻底的麻木彻底点燃了苏蔓。“你为什么是这副样子?!知意去世了,你为什么不难过?!为什么不哭?!”
她攥紧拳头,用尽力气捶打着他硬邦邦的胸膛,语无伦次:“是你!肯定是因为你!如果你保护好她,她怎么会……她那么期待以后,期待能和你……和我们一起……”
陈晚风任由她捶打,身体纹丝不动。
陈晚风任由她捶打,身体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他像是隔绝了所有外界的物理刺激。
方静和何春慧跑过来,将苏蔓拉开:“你冷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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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蔓立刻扑到何春慧的怀里痛哭起来:“都怪他……都怪他没保护好知意……知意,我好想你啊。”
何春慧心疼地拍着苏蔓的背,泪水无声滑落:“我也很想在看到她。”
方静咬了咬下唇,声音颤抖:“陈晚风,你想哭就哭出来,别硬撑着。”
陈晚风翕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
“她没死。”
这三个字,他说得异常平静,没有激动,没有辩驳,只是一种笃定的陈述。
苏蔓猛地抬起头,三个人都难以置信地瞪大泪眼。
陈晚风的目光掠过她,投向那座崭新的墓碑,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极度痛苦的抽搐。
“她没死。”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偏执的信念,仿佛在对抗着整个世界的共识,“她不会死。”
说完,他不再看她们一眼,也不再给予那座空坟丝毫注视。
他转过身,迈开步子。
那步伐并不快,甚至有些虚浮,踩在陵园的石子路上,出沙沙的轻响,一步一步,远离了身后关于死亡的定论。
方静望着那个消失在灰白天光里的孤独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不出任何声音。
阳光勉强穿透云层,落在陈晚风身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抬手,极其缓慢地摸了摸外套内袋,那里硬硬的,是刻着林知意名字地一块金属铭牌。
这是林知意顺利毕业,成为一名救援队员的象征。
在陈晚风这里,他不需要墓碑,不需要眼泪,那场搜寻,从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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