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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他的懊恼、愧疚都是真的,全部来自于他的罪恶感。
“……算了。”方静油然而生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告诉你一声,也算是……让你知道个结果。你……自己保重吧。”
“方静,谢谢你。”李哲面露愧色,“我可能快结婚了,以后你和春慧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嗯。”
电话挂断。
方静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站在原地,望着那座孤零零的新坟,只觉得满心荒凉。
机场这边,李哲缓缓放下手机,手心里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没有胜利者的轻松,反而像是刚经历了一场耗尽心力的审判。
脸上没有得意,只有一片复杂的空白。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沙上的林知意。
林知意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纯白无瑕的笑容。
这笑容,纯粹而脆弱,像一道光,照进他内心阴暗的角落,却更映衬出那片阴影的面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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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医院那个清晨——
林知意刚刚醒来,眼神空洞,虚弱地问:“你……是谁?”
那一刻,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人生变成了一片空白,他想要书写这片空白的念头,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猛地攫住了他。
鬼使神差地,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用一种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温柔,回答道:
“我叫李哲。是……你的男朋友。”
谎言,就这样轻易地说出了口。
第一个谎撒下,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他不得不编织第二个、第三个……关于他们如何相爱,关于那场导致她失忆的“意外”,关于他们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每一次看到她毫无保留的信任眼神,内心都在承受着凌迟般的煎熬。
李哲像个走钢丝的人,脚下是万丈深渊,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朵偷来的花。
他从小拥有的东西太少,习惯了一次次的失去和退让。
卑微如同刻在骨子里的印记,让他从不敢真正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林知意,是李哲灰暗人生里偶然照进的一束光。
温暖,明亮,却遥不可及。
而陈晚风的光芒,也太过炽盛,让他连靠近都觉得是一种僭越。
这一次,命运阴差阳错地将这束他不敢奢求的阳光,推到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李哲明知是虚幻,也忍不住伸出手,想死死抓住。
明知是偷来的,却舍不得放手。
他甚至卑劣地想:就让他拥有这一次吧,就这一回。哪怕手段肮脏,哪怕下辈子做猪做狗,他也认了。
他只是太想拥有林知意了。
“怎么了?”林知意看到李哲一直在原地呆,连她走过来都没现,有些担忧,“是谁的电话?你好像……不太对劲。”
李哲瞬间回神,迅换上温柔的笑容。
“没事,有点小麻烦,已经处理好了。”他想伸手去牵林知意,却猛地顿住。
李哲将双手下意识地背在身后,指尖蜷缩,克制着任何可能触碰她的冲动。
他不能碰她,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连最后一点可怜的底线都失去了。
李哲低头看着她,眼神专注而深情:“别担心,任何事情都不能影响我们。”
这句话,他说得无比坚定,既是对她,也是对自己。
就在这时,机场的广播响起:
尊敬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sk次航班,即将飞往挪威奥斯陆。请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从号登机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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