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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捡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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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离了集镇，沿着山涧小径往终南山深处行去。

市集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空山鸟语、流水淙淙。

方才那场小小的风波，仿佛只是投入深潭的一粒小石子，涟漪过后，林素问的神情复又归于古井无波的沉寂，李莫愁也收敛心神，安静跟在后面。

行至一处水流较为平缓的溪涧旁，正欲踩着石块过河，李莫愁耳尖微动，忽然听到一阵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声响，混杂在流水声中。

“师傅，您听……”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林素问也驻足，清冷的目光投向溪流上游。

那声音渐渐清晰了些，竟像是……婴儿的啼哭？只是那哭声微弱至极，气若游丝。

两人循声向上游快步走去，绕过一片茂密的芦苇丛，眼前的景象让李莫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溪流之中，一个不大的木盆正随波缓缓漂流而下，盆中赫然躺着一个裹在锦绣襁褓中的婴孩！

那孩子小脸冻得青，哭声已然微弱下去，眼看就要被水流带向更湍急的下游。

几乎是本能，李莫愁轻功一展，足尖在岸边岩石上轻轻一点，如燕子抄水般掠过水面，精准地将那木盆揽入怀中，稳稳落回岸上。

“师傅！”她抱着木盆，急忙回到林素问身边。

林素问低头看去。

盆中的婴孩约莫一两岁大，眉目如画，精致得像个玉娃娃。

婴孩此刻虽虚弱，却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竟停止了哭泣，睁开了一双乌溜溜、清澈无比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眼前两个陌生的人。

忽然，那孩子嘴角一弯，竟对着她们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弱、却纯真无邪的笑容。

那一笑，仿佛冰雪初融，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纯粹美好。

林素问素来冰冷的眼神，在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几不可察地软化了一瞬。

她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婴孩冰凉的小脸，眉头微蹙。

这乱世之中，弃婴并不罕见，多是女婴，但用如此精致的襁褓木盆顺水漂流，只怕背后另有隐情。

古墓避世，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孩……

李莫愁看着师傅的神情，又低头看看怀中这个对自己露出笑容、无比脆弱又无比纯净的小生命，心中立刻明了——这定然就是她未来的师妹，小龙女！

任务目标之一就在眼前，她岂能错过？更何况，这孩子的确惹人怜爱。

她立刻抬头，眼中充满了焦急和恳求，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师傅！她好可怜！这么小，差点就淹死了……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求求您了，师傅，我们带她回古墓吧！”

林素问沉默着，目光从婴孩脸上移到李莫愁写满恳求的小脸上，并未立刻答应。

李莫愁见状，更是泫然欲泣，抱着木盆的手臂收紧，仿佛生怕师傅拒绝：“师傅，古墓里就我们三个人，多冷清啊！带上她吧，她这么小，吃不了多少东西的……徒儿可以照顾她！真的！”

“徒儿以后少吃一点，把我的饭分给她！徒儿可以给她洗衣、陪她玩、教她武功……求求您了，师傅”

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酷似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林素问，语气软糯，带着十足的撒娇和承诺。

林素问看着她这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保证的模样，又瞥了一眼她怀中那个又开始对着自己咿呀伸手、笑容甜甜的婴孩，心中那一点点因门规而产生的犹豫彻底消散了。

她其实在看到那孩子纯净笑容的瞬间，便已心生怜意，只是多年清冷，不惯于直接表达。

此刻，看着大徒弟这罕见的、充满孩子气的急切恳求，她忽然生出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坏心眼”，想看看这孩子到底能承诺到什么地步。

于是，她故意板着脸，声音依旧清冷：“带回古墓？你可知抚养一个婴孩何等繁琐？会耽误你练功。”

“古墓清苦，多一人便多一份负担。你当真愿意承担？”

“愿意！徒儿一万个愿意！”

李莫愁立刻点头如捣蒜，急急地表忠心，“徒儿一定更加勤勉练功，绝不耽误！也会好好照顾妹妹，不让她给师傅添麻烦！师傅，您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您看她多乖啊，她对着您笑呢！”她小心翼翼地将木盆往师傅面前又送了送。

那小婴孩极其配合地再次对着林素问绽开一个无齿的笑容，咿呀了一声。

林素问终是“拗不过”这一大一小两双期盼的眼睛。

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面上却仍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淡淡道：“既然你如此恳求，又立下承诺，日后便由你主要负责照料她。若有一丝懈怠，或因此荒废武学，我必严惩。”

“谢谢师傅！师傅最好了！”李莫愁顿时笑逐颜开，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连忙保证，“徒儿一定做到！谢谢师傅收留妹妹！”

她低头，看着怀中懵懂无知、只知傻笑的小婴儿，心中一片柔软，轻声道：“小家伙，以后你有家啦，我是你姐姐哦。”

林素问看着李莫愁那自内心的喜悦和眼中对婴孩的怜爱，终于不再掩饰，唇角极轻微地弯了一下，语气也缓和了些：“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古墓。她需保暖进食。”

“是，师傅！”李莫愁欢快地应道，小心翼翼地将襁褓裹紧，抱着新得的师妹，脚步轻快地跟在师傅身后。

夕阳将师徒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冰冷的古墓，似乎也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加入，以及另一个少女郑重其事的承诺，而悄然注入了一份温暖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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