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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萧知。
好像把自己冰封在自己的世界,好像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似的。
陆重渊看着那个时候的萧知就像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父母的疼爱,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在他十多年的生命里,只出现过几次,他满心满眼都是四房那对母子,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偶尔过来瞧见的时候,看着他也只是皱皱眉。
至于他那个母亲。
她在他的童年倒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谁也不知道,在众人面前雍容华贵的侯夫人私下却跟个疯婆子似的,她打骂下人,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那会他还小,每次听到她尖叫咒骂四房母子的时候,怕她出事就会跑过去。
可他的母亲呢?
他那个好母亲啊看到她他仅不会平息怒火,反而会拿手指掐他,会握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墙上撞,撞得他头破血流,然后大声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时候。
他还不懂,心里虽然惧怕她,但血缘的联系让他即便怕,还是忍不住想要亲近她。
他看她夸赞大哥,也就跟着学习骑马学习射箭,学习读书,他学得比谁都要好,就连教授的先生也夸赞他有天赋,他满心欢喜的想把这一切分享给她,可她又做了什么呢?皱着眉骂他只会攀比,转头让他去廊下罚跪。
如果她对所有孩子都是这样,陆重渊也许不会这么恨她。
可她不是——
对他那几个兄长和姐姐,她视若珍宝,每次他们一来就拉着他们的手问这问那,生怕他们受了委屈还会出面替他们讨要公道。
那个时候。
他才知道,原来她从头到尾恨的只有他一个人。
恨过、怨过、伤心过,甚至在无数个日夜里抱着膝盖在床上哭泣,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经受这些,他什么都不知道,出生的时候,家里就变成这样了,可好像每个人都仇恨他。
父亲恨他的出现,让他那个所谓的真爱伤心。
母亲恨他,恨他没能挽回该有的局面,就连他的那些兄长姐姐也好像把他当成了泄愤的口子,无视、埋怨。
真是,有意思极了。
陆重渊勾起嘴角,似饥似嘲的露出一抹嗤笑。
他也不是没被人冤枉过,就跟今天的萧知一样,被人压着罚跪。
那个时候他也不过十岁出头,大哥突然落水死了,就因为他路过附近,所以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害死了大哥,他被人押到了正院,押到了众人面前,被人逼着罚跪,被他的父亲拿鞭子抽,被他的母亲用力扇着脸。
不管他怎么解释,他们都不肯信。
事后——
他们倒是没要他的命,只是把他关在祠堂三日后就让他来了这座院子反省思过,他一个人被打伤了腿,在床上发热到说胡话都没有人出现。
要不是他命大,可能真的就这么死了。
那次的事终于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存在,也消磨掉了他最后一丝残留的亲情。
他不过是个多余的存在。
没有人会疼他,也没有人会爱他
陆重渊想起这些的时候,以为自己会生气。
可也许真的是过去的太久了,他竟然已经没有丝毫生气的念头了,嘴角倒是露出了一抹讥嘲的笑,就像是在看一桩笑话看这陆家人的笑话,看自己的笑话。
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萧知。
她还好好睡着,安安稳稳的,没哭没闹。
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他突然伸手,没有犹豫的替人重新掖了一回被子,然后又靠坐回去,垂着眸,望着她。
陆重渊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复杂情绪是因为什么缘故,也知道自己对萧知是不同的,他从来没有这么好心过。
既然认清了,也出手了,不该做的,该做的,都做了一通,再逃避也就没什么必要了,其实把她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这一生太过孤寂。
她就跟漏进黑夜里的一束光似的,冲散他周遭的黑暗。
陆重渊凉薄的双唇紧紧抿了起来,就连望着她的目光也一眨不眨地,既然她来到自己的身边,那就永远陪着他吧。
陪他在这个黑暗的国度。
挺好的。
只要她好好待在自己的身边——
他愿意护着她,撑着她,纵着她,让谁都没有办法欺负到她的头上。、陆重渊突然笑了,他很少笑,平时顶多也只是讥嘲,可此时他垂着眸,无论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目,还是那种清贵摄人的面容上都挂着一抹笑,恍若天神降世,又像地狱里朝人伸出手的恶魔。
他就这样看着萧知,然后突然伸手覆在萧知的脸上,修长又清冷的指尖从她的眉眼一路往下。
最后停留在她微翘的唇角处,轻轻一抹,才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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