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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小牛倌二十（第1页）

高殿广去世这段时间，王金凯几乎把家里的事情都扔了，宋美贵也是三天两头往小姨家跑。曲桂娥和小牛倌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总算把牛栏子建好了。小牛倌说什么也不让王金凯继续陪自己了:“姐夫，你赶紧回家把地里的活撵出来，要不然我娘又要上火了。”

小牛倌拿出曲桂娥做挡箭牌，王金凯不吱声了，他知道小姨要强，不想拖累别人，除非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王金凯嘱咐小牛倌:“代弟啊，早上可以早点上山，但是晚上一定要早点把牛群赶回家，注意安全，记住了吗？”

小牛倌拍着胸脯说:“姐夫，你放心吧，我打过招魂幡，走的是男儿路。”

王金凯见小牛倌如此坚定，便不再多劝。

小牛倌每天天不亮就上山放牛，玲玲要跟她一起上山:“姐，我去给你做个伴，我也不上学了，反正我也学不会。”

玲玲五岁的时候玩滑冰，在冰上摔了一跤，正好摔到后脑勺了，打那以后，就经常头疼，其实就是脑震荡，那时候也不懂，也没条件给她治，结果她的头疼病成了日常，而且记忆力严重下降，学的知识总也记不住，时间长了自信心没了，就不爱上学。小牛倌心疼妹妹：“玲玲，我在山上有牛群和马陪着，一点儿不孤单。你必须上学，而且要努力学习，以后才能有出息，不能像我一样，我一个人干活就行了。”

玲玲却还是不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姐，我不想上学，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小牛倌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玲玲，你要是这学期能考到班里前十名，姐就带你一起上山，好不好？”

玲玲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姐，我一定能做到。”

从那之后，玲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都认真学习，遇到不懂的就去问老师和同学。小牛倌每天早出早归，牛群在山间穿梭，看着牛儿们吃得欢快，心里也踏实。傍晚的时候，她早一点把牛群赶回家，免得曲桂娥不放心。牛群很快适应了新牛栏里的生活，集体宿舍可真热闹，几头年轻力壮的公牛被小牛倌拴住了，怕它们捣乱。其它母牛和比较老实的牛没有拴缰绳，因为牛栏子的门口已经做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门，用一根又粗又长的大檩子横着挡住。小牛倌一个人拿不动大檩子，需要曲桂娥和小牛倌两人一起抬着才能把门挡住。曲桂娥笑着说:“这些牛离开家也不容易啊，好在集体生活不寂寞。”

确实是这样的，牛儿们聚在一起，时不时用牛角轻轻抵撞，像是在进行一场友谊赛，展示着自己的力量。老实一点的牛们则安静地围成一圈，有的在反刍，有的在互相舔舐毛，交流着彼此的亲昵。小牛犊们最为活泼，它们在牛群中钻来钻去，一会儿互相追逐着，一会儿又凑到母牛身边撒娇求奶喝。偶尔，一头调皮的小牛犊会突然冲出来，吓旁边打盹的老牛一跳，惹得老牛出不满的“哞哞”声。还有几只聪明的牛，学会了用头去顶牛栏上挂着的草料袋，草料纷纷落下，引得其他牛都围拢过来抢食，一时间牛栏里热闹非凡。小牛倌一家人看着这和谐又欢乐的场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牛栏子里关的可都是她们一家人的希望。

小牛倌终于可以住在家里，和家人团聚了，玲玲和英子可开心了。家里新添了牛栏子，多了一群牛，虽然父亲走了，大家都很悲痛，但是比起以前苦难的日子，还是好过了很多。小牛倌心里也明白，往后的日子还得靠自己和家人一起努力。

这天，小牛倌像往常一样上山放牛，在一处山坡上，她现了一片野生的草药。她想起村里郎中说过，这些草药能卖钱。小牛倌眼睛一亮，赶紧采了起来。等牛群吃饱，她已经采了满满一筐。

回到家，她把这事告诉了曲桂娥。曲桂娥笑着说：“咱闺女真能干，这草药卖了钱，又能添点家用了。”于是，母女俩把草药仔细晾晒好。

之后，小牛倌每次放牛都会留意周边有没有草药可采。有一次，她看见了很多开黄花的植物，不知道是什么，就采了一大把拿回家。曲桂娥也不知道是什么，就让小牛倌去问姥姥家问问曲万河。小牛倌的姥姥孙氏和曲万生住在一起，跟曲万河一墙之隔。小牛倌先去跟姥姥和三舅打了招呼，然后就去大舅家里了。曲万河看了一下说:“这是黄花菜，可以吃的，对营养大脑特别有好处。”

小牛倌听了，高兴地说:“大舅，是不是吃了这个黄花菜，人就变得更聪明了？”

曲万河说:“是的，只是吃的时候得用药水上锅里罩一下，不然有毒。”

小牛倌记住了:“大舅，我明天多采些，给你送点。”

曲万河说:“代弟，你看牛挺辛苦了，不用给我，吃不完可以晒干了，等吃的时候用水泡泡就行。”

正说着，曲万河的小女儿曲美学下班回家了。她比小牛倌大八岁，女孩排第四，小牛倌称呼她四姐。曲美学有三个姐姐三个哥哥，哥哥姐姐们都结婚了，就剩她一个大老姑娘。她挑肥拣瘦，媒婆把门槛都踩烂了，可她就是没有看上眼的。曲美学在学校里当老师，小牛倌可崇拜她了。她看见小牛倌高兴地打招呼:“代弟，我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你了，长这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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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牛倌高兴地拉着曲美学的手说：“四姐，你当老师可真稀罕人。”

曲美学笑着摸了摸小牛倌的头，又问她最近放牛的情况。小牛倌便叽叽喳喳地说起牛栏里的趣事，还有自己采草药、黄花菜的事儿。曲美学听着，眼睛里满是赞赏：“代弟，你真是又勤快又聪明，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小牛倌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四姐，你在学校当老师才叫有出息，我放牛能有啥出息。我要是能像你一样有学问就好了。”

曲美学说：“你要是想读书，以后有机会我可以教你。”

小牛倌眼睛一下子亮了，兴奋地说：“真的吗？四姐，那我一定好好学。”

曲万河在一旁也笑着点头，说：“代弟有这份心就好，她想学习是好事，有空教教她。”

小牛倌受到鼓励，挠了挠头，然后眼睛一亮:“四姐，如果你真能教我学习，那你现在就教我一会儿怎样？”

曲美学看着小牛倌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欣然答应：“行，那我现在就教你。”

曲美学想了想，从屋里拿出一支化石笔，蹲在地上开始写字。曲万河拿来两把小板凳给她们两个坐下，于是姐妹俩开始就地上课。曲美学在地上写下了简单的汉字和算术题，耐心给小牛倌讲解。

小牛倌学得格外认真，眼睛紧紧盯着曲美学写的每一笔每一划，嘴里跟着曲美学念着，一笔一划地跟着在地上临摹着汉字。遇到不懂的地方，就立刻问曲美学。

时间过得飞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曲美学看着小牛倌学得认真的样子，都不忍心下课，但是太晚了又怕影响她休息，因为她听父亲说过，小牛倌每天还要早起去放牛，很辛苦。于是她笑着说：“代弟，今天就先学到这儿吧，以后有时间我再接着教你。”

小牛倌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懂事地点点头：“好的，四姐，我回去会好好练习今天学的东西。”

第二天傍晚，小牛倌把牛群带回家，然后挑水砍柴，又帮曲桂娥把家里家外收拾妥当。曲桂娥一看她急着赶活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想早点把活赶出来，省出时间去学习。她告诉小牛倌:“代弟，家里活我慢慢干就行了，你去学习吧。”

小牛倌说:“没事的，娘，我很快就能干完，不耽误学习。”

小牛倌干完活就匆匆忙忙跑到姥姥家。孙氏得知小牛倌跟曲美学学习的事后，很高兴。本来她就很担心小牛倌整天放牛耽误学习，怕她将来没文化没有出息，这下能有机会学习，那真是太好了。

小牛倌大步流星，先去姥姥家打个招呼，然后转过头去大舅家，走到院子里，听见曲桂学的哭声。“莫非是明清哥哥又欺负四姐了？”

曲万河的大儿子曲明清经常欺负小妹曲美学，小牛倌多次听母亲提起过。只听曲万河大声训斥:“你这个没出息的活乱兽，就知道欺负妹妹，有本事出去跟男孩子干，有尿往家里呲，算什么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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