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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狼鸣
巴蜀行商范辛那圆滑洪亮的嗓音,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死寂的龙首原上荡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几辆厚毡覆盖丶车辙深陷的大车停在营门外,在这片被饥饿和绝望笼罩的焦土上,显得如此突兀,又如此……充满诱惑。
营门守卫的兵卒看着范辛那张富态圆润丶堆满笑容的脸,又看看那几辆沉甸甸的大车,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粮?盐?还是其他救命的物资?都督有令,严鞅新商税令下,非经榷税监核准,任何外来物资不得入营!违者……资敌论处!
“等着!”守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犹豫,转身飞快地奔向洼地学堂的方向。
消息传到正在新开垦的坡地上挥汗如雨的萧宇轩耳中时,他手中的铁镐刚刚撬开一块冻土。他直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浆,眉头紧锁。巴蜀行商?范辛?在这个节骨眼上,冒着触犯严鞅铁律的风险,主动送来“薄礼”?
陷阱?还是……谷衍口中的那条“暗渠”,已经通了?
“陈仲!”萧宇轩沉声道。
“在!”
“带一队人,去营门!看住他们!没我命令,一针一线也不许放进来!我去见见这位范东家!”
当萧宇轩大步走向营门时,范辛已经下了马车,正拢着袖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不远处热火朝天(或者说垂死挣扎)的开荒景象和那座简陋的学堂框架。他脸上始终挂着那种商贾特有的丶仿佛用尺子量过的和煦笑容,看不出丝毫紧张或破绽。
“范东家。”萧宇轩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久经沙场的威压,“河西严令,商路不通。范东家此来,不怕惹祸上身?”
范辛仿佛这才看到萧宇轩,立刻满脸堆笑,深深一揖:“哎呀呀!小人范辛,参见萧都督!都督威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他直起身,笑容不变,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和一丝“你懂的”神秘,“严大人的新令,小人自然知晓。然,都督在此收容孤苦,教化黎庶,此乃大仁大义!小人虽是商贾,也知‘义’字当先!些许粮米盐巴,草药布匹,实在微薄,不敢言‘礼’,只当是……是行商路过,见此地饥寒,心生不忍,留下些许‘遗落’之物,接济灾民罢了!都督明鉴,这……总不算买卖吧?”
好一个“遗落”之物!好一个“不算买卖”!范辛的话语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薄礼”的内容(粮丶盐丶药丶布!),又巧妙地避开了“交易”的禁令,将行为粉饰成纯粹的“义举”。这份圆滑和胆识,绝非普通行商!
萧宇轩的目光锐利如刀,审视着范辛那张圆润的笑脸,试图从中找出任何一丝虚僞或算计的痕迹。然而,范辛的眼神坦荡得近乎无辜,只有商人特有的精明在深处一闪而过。他的理由看似无懈可击,甚至带着一种“雪中送炭”的慷慨。
营门内外,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几辆盖着厚毡的大车。饥饿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粮!盐!那是活下去的希望!
“范东家高义。”萧宇轩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无功不受禄。安稷营,受不起如此厚赠。”
范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堆得更满:“都督言重了!言重了!哪里算得上厚赠?不过是些粗鄙之物,聊表寸心!若都督实在过意不去……”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那座在寒风中矗立的简陋学堂,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钦佩”和“向往”,“小人久慕教化,奈何商贾之身,无缘圣贤书。今日得见都督兴学,此乃功在千秋之盛举!不如……就让小人这点微末之物,算作捐给学堂的‘束修’?权当……为这河西文脉,添一盏油灯?”他将“义举”巧妙地转化成了“助学”,理由更加冠冕堂皇,也更加难以拒绝。
萧宇轩沉默。范辛的每一句话都踩在点上,将他逼到了墙角。拒绝?寒了人心,也断了这可能的救命粮源。接受?一旦消息走漏,严鞅必定以此为柄,扣上“勾结奸商,私运禁物,对抗国法”的大帽子!後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微妙而紧张的对峙时刻,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学堂工地的方向跑了过来。是阿土!他裹着萧宇轩的旧斗篷,小脸冻得通红,手里还攥着一把刚捡的丶形状奇怪的石头。他似乎被营门口的热闹吸引,好奇地靠近了范辛的马车,小鼻子下意识地抽动着。
突然,阿土的目光落在了范辛脚边雪地上,一个被踩扁的丶沾着泥污的油纸包上。那油纸包里似乎曾经包裹过某种熏肉或者腌鱼,残留着浓重的丶带着异域香料的气息。阿土的小鼻子猛地耸动了几下,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他看看那油纸包,又看看范辛那张圆润富态的脸,小小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萧宇轩注意到了阿土的异常,心中一动。
范辛也看到了阿土,脸上立刻堆起和蔼的笑容,从袖中摸出一块精致的丶裹着糖霜的巴蜀米糕,弯腰递向阿土:“好伶俐的小哥儿!来,尝尝这个,巴蜀的好东西!”
阿土却没有接那块诱人的米糕。他指着范辛脚边那个踩扁的油纸包,怯生生地,却又带着一种孩子特有的执拗,小声问道:“东……东家老爷……这个……这个油纸……好香……是……是西羌的‘火藤椒’味儿吗?我……我爹以前跑西边……带回来过……味儿可冲了……”
阿土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声惊雷,在萧宇轩和范辛耳边炸响!
火藤椒!西羌特産的一种极其辛辣丶气味浓烈独特的香料!范辛是巴蜀行商,他的货物包装上,怎麽会有如此浓重的西羌香料气味?而且看那油纸的破损程度和沾染的泥污,显然是最近才丢弃的!
范辛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那圆润富态的脸颊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递出米糕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惊愕和慌乱,虽然瞬间就被更深的笑容掩盖,但如何逃得过萧宇轩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呵呵,小哥儿鼻子真灵!”范辛干笑两声,迅速收回米糕,用脚不动声色地将那油纸包踢进更深的雪里,“许是路上不小心沾了哪个西羌商队的味道。巴蜀商路,龙蛇混杂,什麽味道都有……”
解释!他在掩饰!
萧宇轩心中的疑虑瞬间升腾到了顶点!范辛,这个“巴蜀行商”,刚刚去过西羌!甚至可能刚从白狼谷那条秘密通道过来!他就是谷衍口中的“盐马翁”?还是……兽首派设下的另一个圈套?
“范东家。”萧宇轩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龙首原的寒风,“你的‘薄礼’,本督收下了!陈仲!”
“在!”
“卸车!清点!所有粮丶盐丶药丶布,登记造册,充作安稷学堂公産!”萧宇轩目光如电,死死锁住范辛,“范东家深明大义,捐资助学,本督感佩!还请范东家移步营中,与本督……详细说说这巴蜀风物,尤其是……西羌的火藤椒!”
“这……”范辛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小人……小人商队还需……”
“商队自有人照料!范东家,请!”萧宇轩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几名亲兵立刻上前,看似恭敬,实则强硬地“请”住了范辛。
范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但很快又化作无奈和惶恐:“都督有命,小人……小人遵命便是。”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几辆正在被卸下厚毡丶露出下面鼓鼓囊囊麻袋的大车,又瞥了一眼被亲兵“簇拥”的方向,嘴角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丶难以捉摸的弧度。
粮!盐!药!布!当麻袋被打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粟米丶雪白的盐巴丶捆扎整齐的草药和厚实的粗布时,整个安稷营爆发出压抑的欢呼!饥饿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炽热的光芒!虽然这点物资对于整个营地的需求来说仍是杯水车薪,但这无疑是绝境中的甘霖!是活下去的证明!
萧宇轩亲自监督着物资的清点和入库,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范辛的异常,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他心头。他将范辛“请”进了那间四面透风丶作为临时指挥所的草棚。棚内,谷衍依旧昏迷,玄微子在旁照料。纪翟也闻讯赶来,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针般,上下打量着被“请”进来的范辛。
“范东家,”萧宇轩开门见山,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纪翟和玄微子,“明人不说暗话。你的货,从西羌来。白狼谷的盐马翁,是你什麽人?”
范辛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凳上,搓着手,脸上依旧挂着商人特有的圆滑笑容,眼神却闪烁不定:“都督……都督说笑了。小人确是巴蜀行商,只是……只是偶尔也去西羌那边收些皮货药材……”
“偶尔?”纪翟冷哼一声,粗糙的手指在腰间墨斗上轻轻一弹,发出“铮”的一声轻鸣,“油纸包上的火藤椒味,浓得化不开!那是西羌王庭特供的顶级货!寻常商队,连沾边的资格都没有!你一个‘巴蜀行商’,能‘偶尔’沾上这种味道?”
范辛的笑容僵在脸上。
玄微子闭目坐在谷衍榻边,仿佛对眼前的交锋充耳不闻,只是手中拂尘无风自动,一股若有若无的丶带着山林草木气息的场域悄然笼罩了整个草棚,隔绝了内外声响,也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
萧宇轩踏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俯视着范辛:“谷衍先生拼死带回消息,西羌白狼谷,是我们唯一的生路!范东家,你此时出现,带着救命的粮盐,却又行踪诡秘!本督需要知道,你究竟是友?是敌?还是……另有所图?!”
“我……”范辛额头的冷汗更多了,他眼神慌乱地扫过昏迷的谷衍,又扫过纪翟冰冷的眼神和玄微子那深不可测的姿态,圆滑的商人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就在他张口欲言,似乎要吐露什麽的关键时刻——
“呜嗷——!!!”
一声凄厉丶悠长丶充满了原始野性和血腥杀戮欲望的狼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龙首原的黄昏!
这声音并非来自荒野!而是近在咫尺!仿佛就在……安稷学堂的方向响起!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无数声狼嗥此起彼伏,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其中夹杂着尖锐的丶如同金属刮擦般的嘶鸣和沉重的丶如同重锤砸地的脚步声!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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