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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死地得钥（第2页）

“驾驭？”青冥道尊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看待蝼蚁挣扎般的意味，“不过是窃取了一丝大地疮痍间的沉疴戾气，糅合生魂怨力与残破规则，行那饮鸩止渴之举罢了。强引地脉，如同持朽木撬山，山未动而木先折。此獠根基已损，外强中干之日不远矣。汝当下所见之滔天魔威，恰是其走向末路的癫狂。”

“谨记，混沌者，非仅毁灭暴虐，其深意在于化。化外力为己用，化绝境为坦途，化万般法则为薪柴，点燃汝自身之道途。莫再视彼之力为寇仇，当视其为……养分，纵使它扭曲有毒又何妨。意念流转间，非对抗，乃同化，非驱逐，乃重构。此、方为混沌真意之一隅。”

青冥道尊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天地至理，深深烙印在项易的神魂深处，带来翻天覆地的震撼与明悟。

化？同化？重构？

这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认知！他一直在用混沌元力的强去对抗腐心之力的恶，虽能吞噬，却事倍功半，凶险万分。而师尊的点拨，却是指引他走向一条更高阶、更本质的道路——理解、吸收、转化，将对方的规则纳入自身的体系。

这其中的差别，如同用蛮力拆解迷宫和直接掌握迷宫的地图！

项易立刻沉浸在这全新的感悟中。他不再试图去磨灭侵吞体内残留的顽固腐心能量，而是引导混沌元力相对而言温柔地包裹它们，神识沉入其中，不再排斥其腐朽、死寂的特性，而是去感悟其为何能令万物凋零，其运行的内在逻辑为何，又如何与大地浊煞共鸣……

过程依旧艰辛，神识消耗如流水，但效果截然不同。那些原本桀骜不驯的腐心能量碎片，在这种包容性解析下，竟开始逐渐软化、分解，其最核心的那一点规则印记，被混沌原点缓缓吸收、融合。转化出的元力，不仅更加精纯磅礴，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冰冷死寂的意蕴，也变得圆融自如，仿佛本就是他力量谱系中天然存在的一环。疗伤与修炼的效率，陡然提升！

地底无岁月。项易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知断裂的骨骼在元力与感悟的双重滋养下加愈合，破损的经脉被拓宽得更加坚韧，干涸的丹田再次被灰色的、闪烁着微渺星芒与一丝冰冷意蕴的混沌元力充盈。

甚至，在这毁灭高压与大道明悟的双重刺激下，他对《星枢引》和混沌道基的理解突飞猛进，修为不仅彻底稳固在通脉境小成，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大成之境的门槛。对力量的掌控臻入化境，心念微动，元力便能如臂指使，生出种种微妙变化。

终于，他感觉恢复了一定的行动能力。按照师尊指引，凝聚感知，向上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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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三丈多深的岩层缝隙中，捕捉到了那一缕微弱却持续的、带着湿寒水气的空气流动。

生路已在眼前！

项易眼中锐光重现。他小心翼翼震开周身碎石，腾出空间，运转元力于指尖。指尖灰芒流转，那丝冰冷的腐朽意蕴自然蕴含其中，轻轻按在头顶岩石上。

嗤……

坚硬岩石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效率远比之前纯粹蛮力破坏要高。他如同一个耐心的开拓者，向着那缕阴风来处，稳健地开辟着通道。

黑暗、孤寂、重伤初愈的疲惫……都无法磨灭他眼中燃烧的火焰。脑海中，是战友陨落前的面孔，是父亲沉静眼眸下的波澜，是南疆苍生可能面临的涂炭，更是对腐心与大祭司那不死不休的决绝。他必须出去，必须刺出那复仇与救赎的一剑！

不知过了多久，指尖传来穿透感，噗的一声轻响，前方豁然开朗。一股明显强劲的、带着浓重水汽和岁月尘埃气息的冷风涌入。眼前是一条狭窄仅容匍匐的石缝，向下倾斜，深不见底，通往未知的黑暗。

项易没有丝毫犹豫，深吸一口气，拖着重伤初愈却更显精悍的身躯，毅然钻入甬道。甬道曲折幽深，四壁湿滑，显然是古老地下水脉的遗迹。他极致小心，感知全开，《星枢引》收敛气息到极致，宛若暗影潜行。

途中，他能透过岩壁裂缝，感受到深处传来的、愈明晰的腐心波动和大群怪物活动的腥臭。这条古道，果然蜿蜒通向祖灵之地的边缘地带。

凭借混沌原点对同源力量的微妙感应和青冥道尊偶尔在意识中的宏大提点：“左转，煞气稀薄。凝息，上有巡狩、此路近，然气机驳杂，易生变数。”他避开了数处险地，选择了一条最隐蔽、气息最古老的路径。

终于，漫长潜行后，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水流声。项易精神一振，愈谨慎。出口掩藏在一丛巨大的、散着幽蓝磷光的诡异菌类之后。拨开菌丛，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他正处于一个巨大地下空洞的边缘峭壁。下方是一片广阔的黑水幽潭，潭水漆黑如墨，却诡异地同时散着浓郁的生机与腐朽气息。潭心有一座小岛，岛上生长着一株奇异的植物！

那植物通体呈暗金色，形态如龙蟠虬结的异蕨，叶片上天然生成无比繁复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物呼吸般微微翕动，每一次翕动，都吸纳着潭水中弥漫的淡淡煞气，同时散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清凉的气息，能稳固心神，涤荡邪念！

植物根部土壤中，可见几块黯淡的破碎晶簇，似是古老岁月前冲击至此，其上腐朽之力已被奇异植物和幽潭净化大半，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净煞幽蕨？”项易想起鬼手提及过的古籍记载。此物性极阴却善化煞，能滋养神魂，抵御心魔，是罕见灵药。生长条件苛刻，需极阴煞地漫长孕育。没想到在这毁灭边缘，竟有此等灵物！

仔细观察，洞窟内除潭水轻荡，别无动静，似乎无怪物守护。或许因此地已属边缘，能量稀薄，且幽蕨属性与腐化怪物相克，故被忽视。

真是意外之喜，此物正合他修复神识暗伤，应对腐心意志冲击。他小心翼翼滑下峭壁，涉水至潭心岛。

越是靠近，神魂越是清明舒泰。他取出玉盒，小心地将幽蕨连同根部泥土完整挖出保存。正欲离开，目光扫过挖掘后的坑洞，瞳孔骤然收缩。只见坑底，在幽蕨根须缠绕的碎晶之下，半掩着一物。

那是一截苍白色、非金非玉、触手冰沁骨髓、约手指长短的物件，形似断裂的钥匙尖端，表面铭刻着比《星枢引》符文更加古老晦涩的纹路。纹路黯淡，却散着一种连接遥远时空的深邃感。

最奇特的是，在这充满腐朽煞气的环境中，这截苍白断钥周围尺许，竟保持着一种绝对的虚无，任何能量都无法靠近侵蚀。

项易心中悸动，俯身将其拾起。入手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冰澈顺臂直上，躁动的神魂瞬间归于极致宁静，通透无比。同时，丹田内混沌原点竟自加旋转，传来一丝清晰的……渴望与共鸣。

而意识深处，青冥道尊那恢弘的声音，也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嗯？竟是虚空遗骸的碎片……缘法之事，果真妙不可言。此物于你，或是一场造化，亦或是一场更大的劫难的开端……且收起吧，慎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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