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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浪号”驶离迷雾海沟后,连海风都卸了几分凶气,裹着暖融融的阳光往人身上扑。湛蓝的海水泛着碎金似的波光,几只海豚跟追着糖的孩子似的,围着船舷转圈圈,时不时跃出水面,甩得水花溅了甲板一脸。紧绷了一路的气氛终于松快下来,连蓝屿都靠在桅杆上,掏出个椰子慢悠悠地喝着,椰子汁顺着嘴角往下淌,也顾不上擦。
阿蛮坐在船舷边,双脚悬在水面上轻轻晃荡,溅起的小水花沾在脚踝上,跟缀了串碎钻。她今日换了件淡绿色短衫,领口绣着细碎的白浪花,海风一拂,乌黑的长就跟着飘起来,梢还沾着几颗没干透的水珠,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她低头逗着琉璃盏里的流萤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梁小巧得像精心雕琢的玉,唇瓣是天然的粉润色,连抬手拢头时,指尖划过空气的弧度都透着灵动,看得甲板上几个年轻护卫眼睛都直了,手里的活计都慢了半拍。
刘源靠在船尾的舵盘旁,假装研究海图,余光却总往阿蛮那边飘。看她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听她跟流萤鱼小声说话的软乎乎声音,心里跟揣了只偷喝了蜜的兔子似的,连掌心血珠都跟着微微烫。他刚要找个由头走过去,就见一个穿粗布短打的年轻水手红着脸凑了上去——这水手叫阿福,是铁山从望海镇带来的,平时跟闷葫芦似的,今日不知哪来的胆子,手里还攥着朵刚从海里捞的粉色珊瑚花,花瓣蔫了两片,却被他宝贝似的举着。
阿福站在阿蛮面前,紧张得手都在抖,喉咙里跟卡了海草似的,憋了半天突然扯开嗓子唱起来:“哎碧海蓝天天边挂,阿蛮姑娘美如画!睫毛弯弯像月牙,一笑能把心融化”
他嗓音倒是清亮,就是调子跑得没边儿,一会儿高得跟海鸥被掐了脖子,一会儿低得跟海狮在打盹,引得甲板上的人全围了过来。铁山干脆放下手里的罗盘,凑到人群前排看热闹,笑得胡子都翘到鼻尖了,还不忘点评:“阿福啊,你这不是唱歌,是给海怪喊开饭呢!”
阿蛮被这突如其来的“魔音”吓了一跳,手里的琉璃盏差点脱手,流萤鱼在里面慌得转圈圈,蓝光闪得跟警报灯似的。她抬头看着阿福涨得跟熟虾似的脸,又瞅着周围起哄的人群,脸颊慢慢泛起红晕,眼底却藏不住笑意,连嘴角都悄悄往上弯了弯。
阿福见她没生气,腰杆顿时直了些,唱得更起劲儿,还加了个原地转圈的动作,差点摔进海里:“哎愿化海鸥伴你飞,愿为浪花随你追!若能得你回眸笑,赴汤蹈火也无悔”
刘源站在人群外,听得嘴角直抽,忍不住喊:“阿福,你这‘赴汤蹈火’太假了!阿蛮姑娘缺人洗船帆呢,你要是真有诚意,明天起早把船帆刷三遍!”
“就是!”蓝屿也凑趣,指了指阿福手里的珊瑚花,“你这花跟被海胆啃过似的,还不如去给阿蛮姑娘摘串新鲜海葡萄,甜滋滋的比这个强!”
人群里爆出一阵哄笑,阿福的脸更红了,却还是梗着脖子,眼神执着地盯着阿蛮:“阿蛮姑娘,我……我是真心想跟你好!以后不管是洗船帆还是摘海葡萄,我都能干!”
阿蛮忍着笑,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软得像,却带着不含糊的坚定:“阿福兄弟,谢谢你的歌,也谢谢你的花。只是我跟刘源还要在南洋找线索,回南疆的路还远着呢,没心思想别的。而且……”
她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刘源,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耳朵尖都红了,赶紧移开目光接着说:“而且我喜欢的人,得能跟我一起对付海妖、修破船,还得能陪我啃硬邦邦的干粮,你这唱歌的本事再好听,也打不退黑礁的人呀。”
这番话说得又温柔又实在,既没让阿福下不来台,又把意思表得明明白白。阿福愣了愣,挠了挠头,突然笑了:“原来是这样!那我懂了!没事,以后我还能给你唱歌解闷,等咱们真到了南疆,我再给你摘最好看的花!”
“好啊,你的歌声确实热闹。”阿蛮笑着接过珊瑚花,插在船舷的缝隙里,“这花插在这儿正好,给咱们的船添点颜色。”
阿福见她收下花,高兴得蹦了起来,跑回人群时还不忘喊:“阿蛮姑娘,明天我练个不跑调的!保证比今天好听!”
周围的人笑得更欢了,铁山拍了拍阿福的肩膀:“好小子,有勇气!就是下次唱歌前,先跟我学两嗓子,别把路过的商船都吓跑了!”
刘源走到阿蛮身边,看着那朵蔫哒哒的珊瑚花,故意逗她:“没想到阿蛮姑娘这么受欢迎,连‘海怪歌王’都被你迷住了。”
阿蛮白了他一眼,晃了晃手里的琉璃盏,流萤鱼在里面欢快地撞着盏壁:“怎么?你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刘源别过脸,耳尖却红得更明显了,“我就是觉得,阿福那歌词写得太烂,要是我编,肯定比他强。”
“哦?那你编一个听听。”阿蛮挑着眉看他,眼底满是促狭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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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源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就被铁山的喊声打断:“别光顾着耍嘴皮子!快看前面!那是‘迷雾岛’的影子!咱们得在岛上补给点淡水,不然接下来的路可走不动!”
众人立刻涌到船头,顺着铁山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海平面上,隐约出现一座被淡雾笼罩的小岛,岛上隐约能看到茂密的树林,却听不到半点鸟兽的叫声,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岛看着不太对劲啊。”阿蛮皱起眉,指尖的草木灵力悄悄探出,却什么都没感知到,跟探进了空壳子似的,“连岛上的草都没动静,太奇怪了。”
刘源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掌心血珠的红光缓缓亮起:“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上去看看。黑礁的人说不定也在找补给,得小心点。”
甲板上的欢笑声渐渐平息,大家都开始收拾家伙——阿福把珊瑚花又往船舷里塞了塞,生怕被风浪吹走;蓝屿检查起腰间的弯刀,刀鞘上的水珠被他擦得干干净净;铁山则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岛上的动静。
“破浪号”缓缓朝着迷雾岛驶去,船帆上的虹光在淡雾中显得格外明亮。阿蛮靠在船舷上,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岛,又看了看身边神情严肃的刘源,心里清楚,虽然暂时摆脱了海巫的追击,但南洋的冒险还远没结束,回南疆的路,依旧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只是此刻,有身边的人陪着,再难的路,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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