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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墨玉珠的无意之举（第2页）

然而，就在墨玉珠的身影即将与韩墨羽所在的碎石地平行而过的那一刹那！

异变陡生！

她撑伞的左手，那素白纤长、如同玉雕般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不经意地向上抬了一下。动作细微到了极致，在狂暴的雨幕中几乎无法察觉。

“叮铃…”

一声极其清脆、却又异常清晰的玉器碰撞声，穿透了震耳欲聋的雨声！

一个仅有拇指大小、通体莹白、如同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精致小瓶，竟毫无征兆地从她宽大的袖口中滑落而出！小瓶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其短暂的弧线，带着一声细微的破空轻响，“啪嗒”一声，不偏不倚，恰好滚落在韩墨羽赤着、沾满泥污、冻得青紫的脚边！

那莹白的小瓶在灰黑色的碎石地上格外醒目，瓶口用一枚小小的、同样莹白的玉塞封住。瓶身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属于那素白衣袖的淡淡冷香，瞬间被狂暴的雨水冲刷、稀释。

墨玉珠的脚步，似乎因为这细微的声响而极其短暂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顿。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脚下，更没有侧目去看那个僵立在暴雨中的身影。那张清冷如霜的侧颜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声清脆的玉响，那滚落的小瓶，只是风雨中一声无关紧要的杂音。

下一秒，她撑着那把流转着青色光晕的油纸伞，步履没有丝毫改变，依旧那般轻盈、稳定、目不斜视地，沿着玉石小径，飘然远去。素白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狂暴的雨幕深处，消失在通往灵圃的拐角，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个莹白如玉的小瓶，静静地躺在韩墨羽冰冷的脚边，在浑浊的雨水中，散着微弱而柔和的光泽。

韩墨羽僵立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冰冷的雨水疯狂地冲刷着他的身体，带来刺骨的寒意和麻木，却无法浇灭他心中骤然掀起的惊涛骇浪！

掉落？

“不慎”？

如此修为的内门弟子，撑伞的手会不稳？袖中的东西会如此轻易滑落？还偏偏落在他的脚边？

无数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在冻僵的脑海中炸开！他猛地低下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脚边那个在泥水中依旧莹白、与周遭污浊格格不入的小瓶。雨水砸在瓶身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疑惑、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被淹没的、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希望，猛地冲垮了麻木和绝望！

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弯下早已冻得僵硬的腰。那只沾满泥污、冻得青紫、布满细小伤口和溃烂的手，带着剧烈的颤抖，一点点地、无比小心地伸向那个莹白的小瓶。

指尖触碰到瓶身。

冰凉。

细腻。

带着一种不属于这枯骨岭废土的、难以言喻的温润。

他颤抖着，将那小小的玉瓶紧紧攥在了手心！冰冷的瓶身紧贴着掌心溃烂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这刺痛，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惊雷，瞬间将他从濒临崩溃的麻木中惊醒！

他猛地直起身，不顾倾盆的暴雨，不顾刺骨的寒冷，将那小小的玉瓶死死护在沾满泥污的破衣襟下！仿佛护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抬起头，布满血水的眼睛，死死望向墨玉珠消失的那个拐角方向。狂暴的雨幕依旧，空无一人。但那抹素白清冷的身影，那个“不慎”掉落的小瓶，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不可磨灭地烙印在了他死寂的心湖深处。

雨，更大了。

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依旧刺骨。

但掌心紧握着的那点微凉的、不属于这里的温润，却像一粒落入冻土深处的种子，在无边无际的冰冷绝望中，悄然孕育出了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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