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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珍顺着姜如雪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一下就直了,接着就冷汗直冒。
姜如雪嘴角一勾,嘿嘿地笑笑,汗流浃背了吧。
以庄政委和陆师长的官职,出行都配有军牌的轿车,就算两人不在青州,但其家属需要用车,一个电话,后勤处就会把车送过来。
怎么是一辆破破烂烂的三轮车?!
怕老太太坐着不舒服?车斗里居然铺了很厚的棉被,角落里另外还有一床,姜如雪看赵云珍盯着看,主动解释道:“大病初愈,身虚体弱,等会儿再给老太太盖一床,以防受凉感冒又住院。”
要不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赵云珍看向景渐宜,对方煞有介事地赞同道:“老太太上了年纪,刚出医院又进医院,身体受不住,还是多注意些好。”
两人表情过于真挚,要不是太阳晒得人发疼,赵云珍几乎就要信了,这么热的天,两床厚棉被,这是要捂痱子啊,何春莲接下来有多煎熬,赵云珍光是想想已经汗流浃背。
风一吹,打了个哆嗦,赶紧进屋了。
这两人越看越不好惹了,以后她还是小心点为好。
到了医院,景渐宜办完出院手续,在小护士的带领下,和姜如雪去接何春莲,推开门,靠在床头啃苹果的何春莲扭头看到两人,脸一垮,立马把头转了回去。
气氛让人尴尬,小护士偷瞄着两位首长夫人。
姜如雪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回去忙吧,小护士如获大赦地离开了,姜如雪笑哈哈地走进病房,“婶子还生气呢?我和景景这不是来接您回家享福了吗?”
何春莲用力地咬一口苹果,没好气道:“这都几天了?才想起老太婆我啊,晚了!”
“婶子这不活得好好的吗?又没死,晚什么晚?不晚。”哪个好人住院还养出气色了,可见这一个星期多享福。
何春莲住院,郑海峰想来照顾,景渐宜没让,而是另外花钱雇了护工,护工伺候了何春莲一个星期,瘦了两圈,深刻领悟到一句话:屎难吃钱难挣。
“干嘛?我没死,碍你眼了!”何春莲瞪她,黑着脸,斜楞向门口的景渐宜,“你给我转告景招娣,有本事别来接我啊,让大伙都看看,陆师长新娶的媳妇多黑心肝,对自己亲妈都不管不问,扔医院里面自生自灭。”
“这你就冤枉景景,您是她亲妈,她怎么可能不管您?您仔细想想,她要是真不管您,医护人员也不能对您这么上心,让您住单人间,好吃好喝。”姜如雪帮说。
何春莲不买账,威胁道:“别以为这么讨好我,我就会原谅你,景招娣,我把话撂这,你不把耀祖调回来,我就一辈子住医院里,哪都不去。”在小老太心里,最重要的只有儿子,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为了儿子。
“调回来也需要走流程,婶子,这事儿急不来,我们先接您回家。”姜如雪和颜悦色。
第一次见面就跟她要死要活,今天怎么一个劲儿地对她笑,笑得何春莲都有点头皮发麻了,其中肯定有诈?
难道是她这几天住院,事情闹大了,院里领到找景招娣谈话了?
再者,她不住大院,可以不要脸,但姜如雪和景招娣不一样,她俩的家就在这里,为了以后日子好过,不被人戳着背脊骨说闲话,服软低头的话,也是人之常情。
舌头没有骨头却伤人最深。
“算你们识相。”何春莲以为自己捏住了两人的命脉,会风风光光地把她接回去,然而——
看到停在太阳底下的三轮车,何春莲转身就想回去,姜如雪和景渐宜不给她跑的机会,一人架起一只胳膊把她拽上三轮车。
何春莲惨叫一声。
经过曝晒,垫车斗里的厚棉被,跟烧热的锅底一样,烫屁股。
夏天穿得又少,何春莲想要爬起来,景渐宜给她摁回去,姜如雪捞起另一床厚棉裹她身上。
何春莲一时间像一块五花肉,被卷进了刚出锅的面饼里,烫得她嗷嗷叫。
姜如雪等景渐宜也坐进后车斗,可以一个人按住何春莲后,她才跨上三轮车驾驶座,从挂在车前的布兜里,拿出两顶编制密实的草帽,一顶戴景渐宜头上,一顶给自己戴上后,高喝一声:“回家了!”
两床厚棉被,还有烈日当头晒,何春莲汗如雨下,眨眼功夫就被热得头晕脑胀,中暑的前兆,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
到了一处密林外,姜如雪停下三轮车,和景渐宜将快要晕过去的何春莲拖进去,往地上一扔。
何春莲缓缓转醒,睁开眼睛,就看到遮天蔽日的树枝,恍恍惚惚,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婶子没事吧?”姜如雪探头,一脸关心地问。
如当头一棒,何春莲立马想起发生了什么,翻身坐起来,略带惊恐地看着姜如雪和景渐宜,“你们究竟想干嘛?”
给她捂到中暑,现在又装无辜。
她年纪大了,就这么好欺负吗?
何春莲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感到了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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