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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晨曦戟影（第1页）

寅时三刻，皇城仍浸在浓稠的墨色里，唯有东方天际透出一线鱼肚白。镇国公主府中门洞开，两排亲兵甲胄森然，手持风灯，映得门前石狮忽明忽暗。

妘姮一身银白劲装，外罩按品级特制的青鸾纹玄色朝服，宽大的袖摆与衣袂并未掩去她身形的挺拔利落，反添几分沉肃威仪。

墨高束，以一根素银长簪固定，再无多余饰物。腰间未佩“惊鸿”，但步履间自带沙场淬炼出的锋锐，仿佛她本人便是一柄出了鞘的剑。

马车碾过空旷的御街，蹄声与轮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抵达宫门时，门外已停了不少官员的车轿。

朱紫公卿们成群，低声寒暄，呵出的白气在灯笼光晕里缭绕。然而，当妘姮的身影出现时，周围的声浪霎时低了下去。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或好奇或忌惮，或审视或嫉恨，如同细密的网，瞬间笼罩在她身上。她恍若未觉，目不斜视，持着象牙笏板，径直走向专为亲王公主开启的侧宫门。

所过之处，官员们下意识地微微避让，仿佛靠近她周身三尺，便能感受到那股来自边关的、未曾散尽的肃杀寒意。

穿过幽深的宫道，步入巨大的广场。前方，巍峨的金銮殿在渐亮的天光中显露出雄浑的轮廓，飞檐斗拱如同蛰伏的巨兽。殿前武士持戟而立，甲胄冰冷，面无表情。

百官按品级序列，静候于丹墀之下。妘姮的位置，依序在几位皇子之后，却在一众宗亲与勋贵之前。她静立其中，身姿如松，与周遭那些或因年老、或因养尊处优而微微佝偻的身影截然不同。

晨曦微光勾勒出她清晰的侧脸轮廓，鼻梁挺直，唇线紧抿，一双眸子沉静地望着那紧闭的殿门，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朱漆，看清其内即将到来的风波。

靖王赫连擎穹与瑞王赫连擎晨早已到场，目光偶尔扫过她，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康王赫连擎岳站在稍前处，胖乎乎的脸上挂着惯常的和气笑容，仿佛对身后的暗流毫无所觉。

“咚——咚——咚——”

景阳钟响，声震九重。厚重的殿门在沉闷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如同巨兽张开了口。文武百官立刻收敛神色，整肃衣冠，按品级鱼贯而入。

金銮殿内，鎏金巨柱高耸，支撑着绘满彩绘的穹顶。御座高踞于九级玉阶之上，在无数宫灯与逐渐透入的晨光映照下，散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严。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与陈旧木料混合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妘姮随着人流步入，在自己的位置站定。象牙笏板冰凉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让她心神愈清明。

她能感受到来自龙椅方向那深沉难测的注视，也能感受到两侧、身后那些或明或暗投来的视线。这宽阔的大殿，此刻却仿佛一个无形的战场。

“皇上驾到——”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喙声划破寂静。

百官齐刷刷跪伏在地，山呼万岁。妘姮随着众人行礼，动作标准，却不失那一份源自自身实力与功勋的矜持。

赫连昊身着明黄龙袍，在内侍的簇拥下缓步登上御阶，落座。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众臣，在妘姮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

“众卿平身。”

“谢陛下！”

起身，肃立。朝会正式开始。各部官员依次出列，奏报政务。从漕运粮赋到河道治理，从科举选士到地方民情。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特有的官腔与韵律。

妘姮垂眸静听，看似专注，实则心神已将各方信息飞快梳理。她注意到，兵部尚书在奏报边境常规换防时，语有微不可查的迟疑；户部尚书提及今年江南税银时，瑞王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她知道，这平静的奏对之下，暗流正在汇聚。而她，如同站在激流中心的礁石，等待着即将拍打而来的浪涛。

果然，当常规政务奏报接近尾声，一种微妙的预感在大殿中弥漫开来。靖王赫连擎穹与瑞王赫连擎晨交换了一个眼神。

风暴，将至。

妘姮微微吸了一口气，指尖在象牙笏板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眼中最后一丝波澜归于绝对的平静。

她已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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