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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睛,真他妈的淡。
像他小时候,夏天在老家院子里,用井水冰镇过的丶泡开了的粗茶叶子的颜色。平静,没什麽情绪,就那麽看着他,好像能穿透他脸上那层油汗和故作的不屑,直接看到里面那点可怜巴巴的丶还没完全熄灭的火星子。
王恕行心里那点因为常年困顿而积攒下来的愤懑,像被投入了一块小石子,漾起了一圈浑浊的涟漪。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混合着自嘲和对外界嘲讽习惯性反击的笑容,左耳耳骨上那枚小小的丶不锈钢的“中”字耳钉,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弱地闪了一下。
“啥意思?”他开口,声音还带着刚才灌水後的湿润和唱歌留下的沙哑,语气像块没打磨好的石头,硌人。
他以为会看到好奇丶同情,或者是不耐烦。他甚至准备好了更尖刻的话,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唱得不错,但……”之类的评价,或者干脆是施舍。
但都没有。
解逐臣只是微微弯下腰。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固有的节奏感。他从那件月白色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丶边缘锋利的红色钞票。
一张一百元。
然後,在王恕行有些错愕的注视下,解逐臣不是随手一丢,也不是带着怜悯地轻轻放下,而是用他那双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丶指侧有着不易察觉的薄茧的手,郑重地丶几乎带着某种仪式感地,将那一百块钱,平整地放进了琴盒里那几张零碎纸币的最上面。
红色的钞票,崭新,挺括,在一片灰白绿的零钞和硬币中间,显得格外突兀,像雪地里的一滩血,或者,像绝望里强行塞进来的一点暖色,烫得人心慌。
王恕行彻底愣住了。他在这通道口,在这周口市的几个类似据点,断断续续唱了快两年。不是没收到过大额钞票,五十一百的,偶尔也有。
大多是喝高了的路人,兴致来了,图个爽快;或者是些穿着体面的男男女女,带着一种参观动物园似的优越感,扔下钱,换取一点“支持了底层艺术”的自我满足。但像眼前这人这样,眼神平静,动作郑重,仿佛不是在施舍,而是在进行一项等价交换,甚至是……在供奉什麽似的,他头一回见。
他擡起头,目光再次撞进那双淡茶色的眼睛里。那眼睛沉静得像口古井,扔块石头下去,都听不见回响。这人皮肤真白,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白,是少见日光丶带着点透明感的苍白。鼻梁高挺,唇色偏淡,整张脸干净得过分,只有眉心那一道极浅的竖纹,像命运的笔不小心划上去的一道印记。
“你的命格,”解逐臣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颗温润的玉石,清晰地掉进这满是瓦砾碎石的通道里,每个字都带着分量,“就像荆山上的玉,终究是藏不住的。”
王恕行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荆山玉?他好像在哪本地摊文学上瞟到过,是河南还是湖北本地的一种古玉吧?这话文绉绉的,带着一股子故弄玄虚的神棍气息,让他本能地排斥。他扯了扯嘴角,那个嘲讽的笑更加明显,几乎带上了一点攻击性。
“哥信科学,不信命。”他把“科学”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像扔出了两颗铁核桃,试图砸碎对方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具。
他预想着对方会尴尬,会讪讪地离开,或者会不服气地跟他争论几句命运是否存在。
然而,解逐臣没有。他那双淡色的眼睛里,甚至连一丝被冒犯的涟漪都没有泛起。他只是依旧那样平静地看着王恕行,那目光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丶近乎悲悯的神色,快得让人抓不住。这平静,比任何反驳都让王恕行感到难受。
然後,解逐臣淡淡地,几乎像是清晨自言自语般地,又补了一句,声音飘忽,却字字清晰:
“所有不信命的人,其实都最信命。”
他顿了顿,似乎在留给王恕行咀嚼这几个字拗口含义的时间。通道里的穿堂风适时地吹过,掀起他额前一丝不听话的栗褐色头发,也带来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丶复杂的冷香气——
像是陈年的线香丶泛黄的书页,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丶被称为“冰片”的药材味道,混合在一起,清冷,疏离。
“……因为他们信‘人定胜天’这个命。”
说完,他不再停留,也没有等待王恕行的回应。直接转过身,沿着昏暗的通道,不紧不慢地向着有光亮的出口走去。宽大的亚麻袖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偶尔能瞥见那一截清瘦的手腕和那串深棕色的木珠。
王恕行僵在原地,看着那月白色的背影,像一幅移动的丶笔触简洁的画,逐渐融入通道出口那片过于明亮的丶被日光吞噬的光晕里,直至消失不见。
通道里那点可怜的穿堂风还在吹,依旧是热的,黏的。汗顺着他脊柱的沟壑往下淌,痒梭梭的,像有蚂蚁在爬。
他猛地回过神,低头,死死地盯着琴盒里那张红得刺眼丶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一百块钱。
“操。”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低哑,带着一种无处发泄的烦躁。
这他妈算怎麽回事?哪儿来的神经病?
土地和机锋,在河南周口一个闷热肮脏的地下通道入口,以这样一种诡异的方式狭路相逢。连个像样的火花都没溅起来,对方只留下这麽一句云山雾罩丶像是谶语又像是废话的话,和一张实实在在丶能解决他好几顿饱饭的钞票。
王恕行觉得心里那点因为常年不得志而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丶坚硬的愤懑外壳,像是被人用某种柔软却极其坚韧的东西,轻轻地丶准确地撬开了一道缝隙。
没破,但那股支撑着他横冲直撞的气,正丝丝缕缕地往外漏。他烦躁地擡起那只骨节粗大丶指缝里带着洗不掉的银色喷漆渍的手,用力抓了一把短短的头发茬,硬撅撅的发根扎得他掌心刺痛。
他弯腰,几乎是带着点怒气,一把从琴盒里捡起那张一百块。钞票崭新的纸张边缘,有点割手。他捏在手里,感受着那□□的质感。
犹豫了几秒钟,他没有像对待其他收入那样,随手塞进屁股後面的口袋。而是笨拙地丶带着点跟谁赌气似的劲儿,将钞票对折,再对折,折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块,然後用力塞进了工装裤大腿侧那个带着魔术贴的兜袋里,还下意识地拍了拍,确认它不会掉出来。
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为啥要收起来?不是该撕碎了扔回去,或者追上去砸在那张没什麽表情的脸上,才更符合他不信命的人设吗?
他不知道。心里乱糟糟的,比这通道里的气味还难闻。
他甩甩头,像是要甩掉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重新拿起那个缠满胶布的麦克风,手机里,《生存报告》那躁动不安丶充满攻击性的前奏已经响起来了,鼓点密集得像捶打着破旧的铁皮桶。
他深吸了一口这浑浊闷热的空气,对着麦克风,用一种比刚才更用力丶更近乎嘶吼的丶仿佛要证明什麽的腔调,狠狠地唱出了第一个字:
“生存!报告!老子还活着!”
声音在通道的墙壁间疯狂撞击丶回荡,带着不甘丶疑问,和一丝被搅动起来的慌乱,混着汗味丶尘土味,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丶却顽固残留的冷香。
外面广场上,下象棋的老汉啪地一声,把“车”重重拍在对方“帅”位上,嗓门洪亮:“将!死棋!没跑了吧?”
日头,又向西偏了一点,热度依旧顽固地笼罩着这座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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