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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第2页）

——近距离和一张苍白的对视了一下。

姜潮一个激灵，向後一倒，险些滚出钟楼，幸好抓住一边的某个凸起，及时稳住。

天快亮了，意味着昨天吃的东西已经消化差不多了，昆兰看着他的目光不复平静，而是饥饿的贪婪的虎视眈眈的。

姜潮呼吸急促，知道这是他的一个难关，如果昆兰吸了他的血一定会死在这里，而姜潮即使侥幸没有死，下不去钟楼，也迟早活活饿死。

这时太阳已经微微升起，晨光透过钟面的彩绘玻璃投射出细碎的阳光，但是昆兰很聪明，那一点阳光还照射不到他身上。

他依旧虎视眈眈，步步紧逼，目光带着天真的好奇和原始的残忍。

姜潮慢慢脱下外套将手包裹住，试探性朝旁边挪动，他挪动一点，昆兰就跟着挪动一点，不紧不慢的。

等他已经靠得很近，开始张开嘴——

姜潮猛地擡手，一拳打碎彩绘玻璃的面，阳光一下子大面积洒进来。姜潮抓起一块碎玻璃，调整了一下角度，让一缕阳光折射到昆兰脸上。

刺啦……像热油里滴进了水珠的声音。

昆兰比靠近时快了千倍百倍，咻地後退，捂着脸直接退到了黑暗处。

姜潮不敢松懈，像举着免死金牌一样拿着碎片，继续折射阳光照在他身上，把昆兰逼到最角落。

他想拿个什麽治住昆兰，口袋里还有一只镇定剂，但是对昆兰作用不大，大概只能维持几分钟。他正摸索着突然看见昆兰捂着右眼，指缝里流出白血。

他流血了？

姜潮一下子惊住，一把捂住碎片。

光柱消失在空气中，而昆兰也悠闲地放下手，猛地扑上来，一巴掌将姜潮手里的碎片挥飞，另一只手卡住姜潮的脖子，将他按在一堆齿轮上。

姜潮的震惊还未消退，因为他发现昆兰脸颊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但是那更像是他用手指划伤的。

他竟然知道自残来博取我的同情？

姜潮呆若木鸡，而昆兰却露出了诡计得逞後的得意。他微微吸气，姜潮很了解他，下一个动作就是要伸出口器了。

姜潮动不了，但是身体一直发抖，比被血祖抓住时还要恐惧。

“不可以！”他急切地呐喊，喉头像被什麽堵住一样，最後甚至有些破音。

昆兰被吓了一跳，茫然地擡起头来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噪声的来源，过了几秒才注意到姜潮。他很不解，试探性地捂着姜潮的嘴巴，噪音，没有了。

昆兰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心享用早餐。

姜潮呜咽着挣扎，用眼神紧紧盯着昆兰。

这种眼神实在让人无法忽略，充满了惊恐和焦虑，昆兰的耳朵动了动，似乎能听见人类血液鼓噪着的浓烈情感。

即使饥饿，他的口器还是犹豫着停在人类皮肤上，锋锐的螫针隐藏在有弹性的口器里，像猫收敛自己的利爪一样。

他在吃和不吃间纠结，口器就顺着动脉来回滑动，本能告诉他应该咬破这个人的皮肤，让带着芬芳的鲜血灌满他的口腔，缓解他内心不知名的燥热——可是，他低头看了看对方带着恐惧的湖绿色眼睛，又生出一些奇怪的情绪，似乎连自己也受到感染。

姜潮察觉到他的犹豫和克制，眼睛一下子燃起希望的火光。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阳光逐渐升起，顺着玻璃的破洞处照射进来。

昆兰终于松开了手，姜潮大汗淋漓像一只脱水的鱼，啪嗒摔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喘息。他缓过来一些，自己爬起来。

昆兰就坐在旁边，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连细细碎碎的光线洒在他身上也没有注意到。

姜潮终于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熟悉的昆兰，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他犹豫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碰了碰昆兰脸颊上被灼伤的痕迹。

昆兰擡起眼，银灰色的眼睛有迷惑有好奇，但是没有反感，他并不因为对方的动作而感到冒犯。

“你做到了。”姜潮喃喃，一把将昆兰抱住，“我就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昆兰本应该躲开，可是他看见对方盛满细碎闪光的湖绿色眼睛，身体就不听使唤站在原地，被抱了个满怀。

人类的躯体微凉柔软，昆兰正贴在他的胸膛，心脏鼓动，血液流淌，人体齿轮转动的细微声响都在耳边放大，就像冰河中涌动的暗流，奔腾着生命的活力。昆兰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这声音好熟悉，他曾经无数次听过，也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半血是不会做梦的，但是昆兰总觉得自己做过梦，梦里是月光丶湖泊和小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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