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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扩大生产（第2页）

陈砺看着那简单的流程图，心中震撼。主子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将一个可能漏洞百出的扩大生产计划，细化到了每一个步骤，兼顾了效率、保密与风险控制。这份深谋远虑与缜密心思，让他愈敬畏。

“属下即刻去办。”陈砺不再耽搁，转身便去物色并接触那两位妇人。

沈清徽独自坐在院中，阳光渐渐炽热，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她知道，迈出这一步，意味着更多的操劳，也意味着风险随之放大。但只要核心工艺掌握在自己手中，上下游环节控制得当，这风险便是可控的。

她需要的，是在真正的风暴来临前，积累足够的资本与实力。无论是应对李地主之流的觊觎，还是未来可能出现的其他变故，财富，永远是最坚实的盾牌之一。

陈砺的行动力极强。不过两日，他便已悄然与张寡妇和孙氏接触完毕。正如沈清徽所料，对于日结现钱、且工价还算公道的活计，两位生活窘迫的妇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保密条件，按了手印。她们只当是陈猎户本事大，找到了需要大量山货的固定买主，并未做他想。

第一次采摘，陈砺并未带她们前往苦茶林，而是去了另一片生长着常见蕨菜和普通草药的山坳。他沉默地示范了采摘标准，强调了哪些可采，哪些需保留，便让两人自行劳作，自己则在附近警戒，同时观察她们的行事。

张寡妇手脚麻利，沉默寡言，只低头专注干活，采摘的蕨菜整齐干净。孙氏似乎更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干活卖力，偶尔会因不熟悉而询问一句，态度谦卑。

傍晚时分，陈砺按照采摘的数量和质量，当场结算了工钱。握着那几十枚沉甸甸的铜钱，两位妇人眼中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欣喜与感激。这对于她们拮据的生活而言，不啻于雪中送炭。

陈砺将收购的普通山货带回，一部分交给沈清徽检查，她需要了解这些人的手艺，一部分则自己处理掉，或晾晒储存，或用于改善伙食。整个过程，自然得如同一个普通猎户在经营自己的山货生意。

几次试探之后，沈清徽通过陈砺的反馈和那些普通山货的品质，确认了张寡妇和孙氏的可靠与能力。

时机成熟了。

这一日，天还未亮，陈砺便领着张寡妇和孙氏，借着朦胧晨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后山深处，直奔那片野生苦茶林。他依旧沉默，只以手势示意采摘的叶片标准，并严格规定了采摘区域，绝不允许她们越过他划定的界限。

两位妇人虽然心中疑惑为何此次采摘的“山货”如此单一且奇怪，她们并不识茶，但看在丰厚工钱的份上，加之对陈砺的畏惧，都严格遵守指令，埋头采摘，不敢多问一句。

新鲜的茶叶被小心翼翼地放入背篓，由陈砺统一收集，运往他早已在山林边缘一处隐蔽石缝后找到的临时周转点——一个干燥通风的小小石洞。他在那里进行快的筛选，剔除老叶、杂枝，然后将初步处理的鲜叶，在夜色掩护下，分批运回小院附近，交由沈清徽。

小院内，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沈清徽褪去了平日那副温婉柔弱的外壳，眼神专注如鹰。那口新铁锅被架在灶上，灶膛里的火候被她严格掌控，时猛时弱。她手持那柄特制的铁铲，将陈砺处理好的鲜叶倒入锅中，手腕翻飞，或抖、或压、或揉、或搓……每一个动作都凝聚着她前世品尽天下名茶的经验，以及在此世反复试验摸索出的、最适合这批野生苦茶的火工与手法。

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顺着脸颊滑落，被她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茶香，从最初的青涩，逐渐转化为炒制过程中特有的焦香与醇香，最后归于那“山野清茶”标志性的、内敛而清幽的冷香。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与体力的过程。她对火候的感知必须精准到毫厘，手上的动作必须流畅而富有韵律，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让一整锅茶叶报废，或品质大跌。

陈砺守在小院之外，如同最忠诚的石像。他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他知道，院内飘出的每一缕香气，都是主子心血与智慧的凝结，也是他们未来安身立命的资本，绝不容有失。

当第一批扩大生产后的“山野清茶”成功出锅，摊晾在洁净的竹席上时，天色已然再次放亮。沈清徽看着那色泽乌润、条索紧结的茶叶，虽然疲惫，但眼中充满了满足。

数量，远她独自采摘炒制之时。

“将这些包好。”沈清徽对守候在旁的陈砺吩咐，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按照之前的规格，分成数份。一部分交由王婆子，维持她那条线的供应。另一部分……”她顿了顿，“我自有安排。”

产业的雏形，就在这昼夜不息的秘密劳作中，悄然建立起来。

一条由深山野林延伸至小院灶台，再通过隐秘渠道流向外部市场的链条，开始缓缓转动。沈清徽是这条链条绝对的核心与大脑，陈砺是确保链条运转顺畅与安全的筋骨，而张寡妇、孙氏乃至王婆子，则成了链条上不可或缺的、被利益和规则驱动着的齿轮。

小院依旧看似平静，但内在的力量，正在以几何级数增长。沈清徽站在院中，深吸了一口带着清冽茶香的空气，目光越过矮墙，投向远方。

秘密的扩张，只是开始。她很清楚，当这条溪流汇聚成河时，必将引来更强大的觊觎者。但在那之前，她要让这河水，足够深，足够宽，深到能淹没一切伸来的爪子，宽到能承载她所有的野心与……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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