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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君意(第2页)

卫令已经松开了他,径直坐了下来:“兄长,你看这酒。”她举起酒杯,里面盛满了浓醇的酒液,甚至已经可以闻见那股逼人的灼烈之气素白的手衬得酒杯都显得宽大,“千杯下肚,一解千愁,今日我们不醉不归罢。”

沈寅知道她什麽都没说,但什麽都又说了,有些事情,实在不必说得太明白。

沈寅坐在她的身侧,端起酒杯碰了下她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大口,“你知道的,很多时候人都并非得已,我也不劝你了,只是你动沈氏的时候不要让我发觉,我全当不知情好了。”

卫令笑了笑,酒猛地灌入喉中,辛辣无比,直到前面的人群寒暄结束,她正好对上了隋鄢的灼烈目光,他一袭紫色绣金牡丹常服,实在是矜贵又骚气得很,隋鄢非常不明白他为何总是喜欢穿这样花里胡哨的衣服,纵使俊美逼人,也架不住他审美低下啊。

卫令忽觉气闷,恰巧此时李夫人想起了她,便将她唤了过去,向衆位夫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国公府近日寻回丶早年流落民间的公子。”

“果然一表人才!”一位夫人笑道,“不知可曾定亲?若尚无婚配,我家中倒有几位适龄的千金,不妨先让他们见上一见。若彼此有缘,两家也可先订下亲事,待年岁相当再行完婚也不迟。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嘛。”

李氏未曾料到对方如此直率,不禁莞尔:“承蒙厚爱。说来,怎的今日不见崔夫人?前几年我们还常一同饮茶丶打马球,後来因各自府中事务繁忙,便再未相约。也不知崔夫人可还记得我。”

“哪里会忘?你可是国公府的当家夫人,旁人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啊。”那夫人轻叹一声,“崔夫人近来身子不爽,听说前几日染了风寒,不便见客。其实啊,她本也不愿出席今日这场宴席。你我心知肚明,这名义上是‘赏花宴’,实则是为崔三姑娘相看姻缘所设。那崔三姑娘,本是姨娘所出,只因要寻一门好亲事,才被记在崔夫人名下,擡为嫡女,占了长女之位。崔夫人心里如何能痛快?自然不愿出来搅这浑水。”

她顿了顿,又道:“说起这崔夫人,出身南州苏氏,乃是名门闺秀,官家小姐,又是家中独女,何曾受过这般委屈?早年与宰相大人新婚燕尔,夫妻情浓,尚有心气与你一同饮茶赛马。可几年新鲜劲一过,府中新人叠进,谁还顾得上旧人垂泪?她也被这深宅内院的琐事磋磨得渐渐失了精神。我常劝她,不妨学学你,莫把这些事看得如同天塌一般。咱们做女人的,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多少女子同她一般,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终日郁结于心,竟至成疾。可到头来,又有谁真正为她伤心难过?男人照样逍遥快活去了。”

衆夫人皆轻叹一声,正自黯然,李夫人忽而开口道:“近日我新得了一株上好的灵芝,待会儿往後室,咱们一同去看看苏姐姐吧。与她说说话,聊解愁绪,也好过她独个儿胡思乱想。你们瞧瞧,这院里的花生得多麽喜人,不如请她出来赏赏景致,散散心,免得积郁于心,伤了身子。”

衆人纷纷称是。继而有人转头对卫令道:“你便自个儿四处走走吧。若没记错,西厢房附近有座莲池,养着不少锦鲤,你若觉得无聊,不妨前去观赏。”她话中暗示之意已十分明显——此行真正的目的,是查探刘兖是否与晋王勾结,向杜瞿南暗中向兖州传递情报。因她记得上一世,兖州城池竟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轻易攻陷;而十年前那场大疫,邻近的兖州竟丝毫未受波及。当时,已掌控兖州的通王,竟借机利用当地粮仓大发国难财。可据她所知,兖州当时的存粮根本不足以支撑如此大规模的倒卖。那麽,通王手中的馀粮,是否正是来自那批本应送往天子关的军饷?若二者早已勾结,势必会继续利用兖州知府的身份制造事端。若能从其子入手,或许能查出当年运作的隐秘手段。

而李氏所言“西厢房”,实指西院男宾宴席之处。她并未追问卫令的意图,因知晓太多反为不利。显然,她并不在乎卫令会惹出何等风波,只要不牵连自身,纵使牵连沈氏,只要不殃及己身,便无需挂心。

卫令遂借小径向西而去。沈寅远远望见她的身影,正欲追上,忽有婢女上前禀报,称李氏召他前去。沈寅只得作罢,眉头微蹙,转身朝李氏所在的院落走去。

行至回廊转角,忽闻身後有人唤她。卫令回首一看,原是邓暨。他一袭素白长衫,周身无多馀饰物,虽衣着简朴,却自有一股潇洒清朗之气。此刻他朗然一笑,眉目间透出大病初愈後的清爽与明朗,令人见之忘忧。

“原来是邓世子,不,邓国公啊。”卫令回以一抹浅笑,语气疏离而客气,“我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与国公多叙,还望国公海涵。”

她转身欲走,邓暨却忽然开口。他道:“卫姑娘留步。不知你还可记得‘盛氏药行’?”

卫令脚步微顿。

邓暨继续道:“我知你一直在查盛氏药行旧案。如今,我手中有一本账册,或可助你一臂之力。你不妨先看看。”

卫令眸光微动,略一沉吟,终是随他步入一间空置的偏房。两人落座,她接过账册,缓缓翻阅。邓暨坐在一旁,娓娓道来:

“这本账册,是盛氏药行一位老掌柜在翻修地砖时,无意间从一块被蛀空的地板下发现的。因藏得隐秘,才逃过虫蛀与岁月侵蚀。我细看过,所载为武禧三年至五年间药行的往来账目。其中有一笔尤为蹊跷。一名唤作黄玉林之人,曾向药行赊购四十万两白银的药材,仅结了二十万两,尚欠二十万两尾款未清。他以兵部私印为凭,药行才敢赊与。账面记为‘兵部采买’,可据我所知,兵部当年已将足额药材拨付边关,为何还需私下向民间药行采买?更奇怪的是,天子关并未收到这批药材。後来查实,原是卫阁以私权将朝廷拨付的药材转卖至充州,家中更搜出与北戎往来的密信。如今再看此账,极可能是黄玉林借兵部之名设局,构陷卫将军。只是……我始终不解,兵部那批正经拨付的药材,究竟去了何处?”

卫令听罢,眉心紧锁,指尖微微颤抖。她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擡眸直视邓暨:“你说得头头是道,可我却想问,你为何要僞造这样一本账册?”

邓暨一怔,随即嘴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哦?你竟一眼便看出来了?倒是我小瞧你了。可你连装作信我一回,都不肯麽?”

卫令将账册轻轻搁在案上,指尖缓缓抚过纸页,语气清冷而笃定:

“你言称此册藏于蛀空地板之下,历经十年风雨,可你瞧瞧这纸。虽泛黄,却无霉斑,无潮气浸润之痕。北地虽燥,然逢连雨之季,木构建筑极易返潮,纸张若真藏于地下多年,怎会毫无霉变?更别提虫蛀之迹。你故意在边缘处制造了几处虫洞,可蛀痕新旧不一,边缘整齐,分明是用细针与火烤僞造,而非自然虫蚀。再者,此纸用的是武禧五年後才在江南盛行的‘净心宣’,纤维细密,韧性十足,而武禧三年时,盛氏药行所用账册皆为‘粗麻纸’,质地粗糙,易碎易黄。你这册子,纸张虽做旧,却瞒不过懂行之人。”

她擡眼,目光如刃:“若真有如此关键之物藏于地下十年,早该朽烂不堪,岂能字迹清晰丶纸页完整?天下哪有这般巧合?邓国公,你用心良苦,只可惜,细节露了马脚。”

邓暨凝视她良久,忽然低笑出声,拍了拍手:“好一个卫令。果然,骗不过你。”

“我只是好奇。”邓暨带着一丝轻佻的语气说道,“我很好奇,以你如此聪慧的头脑,自然不会被我这拙劣的手段所蒙骗。这本账册虽是僞造,却并非出自我之手,而且它确实是从药行旧地板下翻找出来的。有人在背後精心策划,僞造了这本账册并藏于药行,再巧妙地引导药行的夥计将其发现,最终交到我的手上。由此可见,这并不仅仅是一本账册那麽简单,而是有人处心积虑地利用它设下陷阱,就等我自投罗网。幕後之人之所以如此笃定我会接手此事,无非是因为他们清楚我母亲的死与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汝氏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刻意僞造了这本账册。她明知我能够识破账册的真假,却依旧将它透露给我,因为她料定我会追查到底。而她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此事与我母亲卫氏密切相关。她的目的无非是希望我查出的结果会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此刻,卫令的心中浮现出一个可疑之人。她缓缓合上账册,沉声说道:“此事尚有诸多疑点,我们不宜轻举妄动。你先将账册的消息散布出去,看看会有谁按捺不住做出反应,最好能将汝氏也牵扯进来。只有当她的利益受到威胁时,她才无法在背後对你使绊子。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母亲卫氏的事情。你我虽名义上是表兄弟,我提起此事并非为了攀关系,而是想告诉你,我们可以相互信任。我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背後密谋对付卫氏,而且这股势力不仅仅来自那些世族,甚至有着摧毁本朝根基的意图。不仅是卫氏,还有顾氏丶邓氏,以及之前的贺氏。很快,或许就会轮到崔氏与徐氏。这几个世族一旦被推翻,新的氏族便会取而代之。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新兴的氏族会是汉人还是北戎的呢?”

“我这话已说得明明白白,构陷盛氏挪用药材之事,幕後之人恐怕与北戎脱不了干系。此人位高权重,权势远在国公之上,除却那两位,还能是谁?若我们执意留在禁都追查,必遭其忌惮,反受掣肘;而边关之地,反倒能施展手脚。国公爷若真想查明真相,不如暂弃禁都繁华,亲赴边关走一遭。当然,你若不愿,我也理解——谁又肯舍了锦绣前程,奔赴苦寒边地呢?你我都清楚,这真相一旦揭开,必将打破所有人安宁的生活。若你心有畏惧,便莫再插手,安心做你的国公爷罢。”

卫令起身,步至门边,正欲推门而出,身後忽响起道非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若是为了你,我并无不愿。我要真相,既为求一个公道,亦有一个私心——是希望,你能放下执念。”

她脚步微顿,却未回头。

只听他又道:“邓兄,年少时你曾来沈府,你救过我一命。自那以後,我便觉欠你一份情。这份人情,我忘了半生,如今才蓦然记起。可此刻再想偿还,却已不再有年少时那般高傲的姿态了。所以……你不要再为我做什麽了。我这人性情冷淡,心性孤峭,将来必会招致大祸。若你不想被我牵连,若你惜命惜名,便与我……保持距离吧。”

话音落罢,她推门而出。门外天光微亮,浅金般的晨晖洒落,勾勒出她娇小却挺拔的背影。那身影坚定地向前走去,一步未停,仿佛要踏碎所有犹疑与过往。

邓暨静坐原地,目光落在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上。他指尖缓缓摩挲着粗糙的杯沿,神情隐没在门框投下的狭长阴影里,晦暗难明。记忆如尘,久远得几乎模糊,索性不再去想。他忽而擡手,将冷茶一饮而尽,杯底残存的苔痕斑驳,一如他此刻的心境——苦涩丶沉淀,却终究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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