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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玉回眸看他,竟觉得有些恍惚,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麽开心。
过了许久,他才说:“我便当你是答应了,往後不能反悔,不能不要我,更不能要别的什麽人。”
姜雪玉静静伏在他臂弯。
谢危久不闻她回答,低下头来看,才发现这小骗子竟然睡着了,怔了一怔,不由失笑。然而目光流转时,却看见她眼睑下那一点淡淡的惫色。
她这两日,究竟是想了多少,熬了多久,才终于走进这间屋子,对他说出方才那话?
他竟觉得心里堵着。
……
时光流转,一眼便是半年光阴。
然而深夜的院落里,竟静悄悄的。
屋里虽点着灯,却空无一人。
只有小宝坐在屋外的走廊下,一看见她便笑,都不用她问,就开口道:“先生去了後厨。”
姜雪玉只觉纳罕,心道这大半夜的,谢居安还去後厨干什麽?
她也不多问,折转身便去。
到得後厨外面,果见里面点着灯,有刀不轻不重恰恰好挨着砧板的声音细碎而密集地传来,听得出使刀的那人有着熟练的刀功,大约正在切菜。
姜雪玉走进去,看一眼便道:“你饿了麽?”
厨台上搁着干净碗盘。
炉子上文火煨着热粥。
谢危长身立在竈台边,挽了袖子,垂眸将砧板上的山药且成丁,推至一旁堆上,才擡眸瞧她,淡道:“我不饿,但琢磨今晚你或许想吃点。”
後厨比不得书房,只点着两盏油灯,甚是昏暗。
可这般不够明朗的光线,却正好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将淡淡的阴影描在他颈侧,像是蒙了一层真切的俗世烟火。
姜雪玉竟觉得心底泛出一股酸涩。
这个人总是什麽都知道。
她曾以为,假如真与谢居安在一起了,他那样厉害,又并不是真正好相处的性子,内里又偏执又疯狂,该是二姐说的那般,很累,甚至不自在。
可这小半年下来……
小半时间学琴,大半时间赶路,从吃到用,从人到事,竟然没有发生过一次不愉快。
谢居安总是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不该她操心的事,一件也不让她插手;该她料理的事情,他半桩都不多问。
但不管什麽时候,他注视着她的眼神,总是平和深静。有时她同别人说话,偶然间一擡头,经常会触着他注视的目光。
初时被她发现,这人还会有少许的不自在;只是久了,便光明正大,坦荡得很。
她也曾问:看不够麽?
谢居安开始没回答她。
一直等到他们打下了济南府时,庆功宴上他被人多敬了两盏烧春,那夜不知从哪里揣了一把鸡头米,跌坐在她床边的脚踏上,一颗一颗剥给她吃。
她当他是喝醉了。
谢危说:我清醒得很。
那一刻屋里没有亮光,他一双眼眸像是浸过了水,然後凑过来亲吻她,像是怕碰碎了一场幻梦般小心翼翼,然後问她:你不会走,是不是?
姜雪玉沉默。
她实在不知道那一刻心底到底是什麽在冲涌。
良久後才回答: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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