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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推开了裴彧书房的大门。
旁人见她神色有异,纷纷避退三舍,不敢阻拦。
室内黑洞洞的,连枝蜡烛都不点。空无一人,像是张着大嘴在嘲笑她。
许银翘的声线尖到极致,像是划拉的碎瓷片:“裴彧呢?他人在哪?”
“禀皇妃,殿下他去何府了。”
“他去做什麽?”
许银翘看着面前哆哆嗦嗦的小书童,内心只馀苍凉。她惨笑一声,挥手止住了书童接下来的话:“你不用说了。告诉你们殿下,我在书房等他。”
书童就要退下,许银翘叫住了他:“为我点上灯烛。”
“是。”
室内一瞬间亮堂起来。许银翘看着衆人退出,终于背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好像一瞬间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身体瘫软了下来。许银翘一点一点,倚着门扉无力地坐下,一手按住心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沉乌木地板的微凉唤醒了她的理智。她勉力把自己撑起来,挪上了中堂的座椅。
许银翘微闭着眼,在半梦半醒间浮沉了好一会,终于等到门扉打开的声音。
她像一只机敏的老鼠,一下子从椅上跳了起来。
室内蜡烛灭了一半,昏暗而幽暝的薄光浮动。裴彧一身玄色劲装,站在门口,双目深得像两口古井。
许银翘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你想说什麽?”
裴彧似乎对她的生气并不在意。他长腿一跨,就进入了室内。门扉轰然阖上,隔绝了外头好奇的目光。
他步伐平稳,走入室内,当啷一声,放下腰间佩剑。
许银翘这才发现,裴彧好似比前几天更瘦了些。他的双颊轻轻凹陷,更显得高鼻深目,侧脸如峻险的山峰,锋利得毫不留情。
他擡起头,轻轻瞥了许银翘一眼,又收回目光,自顾自慢条斯理地扯开手上绷带,一圈圈放开。
许银翘心头怒火更甚。她压抑住情绪:“四殿下,你有没有什麽话想与我说?”
裴彧又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完全解开了手上的绷带,擡起小臂,向空气中虚抓几下,侧头而视,似乎在确认自己的左手没有问题。然後,他利落地脱去外袍,轻轻一掷,那玄黑的袍子就如一只黑鹰似的落到许银翘面前桌上。
许银翘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擡手,将裴彧的衣服扯下来,狠狠踩在地上。踩了几脚,还好似没有泄愤一般,擡起眼,狠狠瞪向裴彧。
“裴四爷,我就问您一句话。我的贴身侍女白芷,被弄到哪里去了?”
她看着裴彧冷漠的面庞,内心除了愤怨,更多是抑制不住的委屈。
他怎麽能不打一声招呼,就大肆惩罚自己的侍女?
事毕之後,看自己如此形态激动,他竟然也对此漠不关心。
就是因为何家的礼单麽?那人的婚事,当真在他眼里,比人命还要重要麽?
许银翘咬着嘴唇,泪水却夺眶而出,滚滚落下。
她不常哭,可是嫁了裴彧之後,也不知哭过多少回了。
许银翘愤愤用手背擦去眼泪。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特别狼狈,但是她还有什麽可以拿来和裴彧对峙的呢?无非她这一道病躯罢了。
裴彧的手按上长剑,许银翘几乎以为下一秒他要拔出剑来,杀了自己。
但是裴彧却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许银翘,你只想跟我说这个,是麽?”
许银翘被噎了回去,不甘示弱:“当然不是。”
“还有什麽?”
裴彧问话很急,言语之间,就将许银翘逼至墙角。
“你草菅人命,滥施刑罚。”
“还有呢?”
“你做事昏聩,冤责不分!”
“还有?”裴彧眯起了眼睛,跳动的烛光下,像野兽捕猎的危险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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