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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撒着啊?”她自言自语,弯腰,手里长夹子精准夹起一个塑料袋,上面还沾着鱼腥味。“浪一趟就把魂儿浪丢了?把垃圾留这儿?”她声音不大带着点纯怨,但不是冲谁更像一种习惯性的叩问。捡垃圾,这活计看着松番实则是挖清人的考验,高原天孩儿面说变就变,刚还是明几溜光,忽毒俩,一片云过来,雨点就砸下来,冰凉的,顺着门头流进脖子里难受得紧,风也大,刮起来要把人也当垃圾卷走。她顶着风在湖岸线上走,有些垃圾被浪打到湖水里半浸着,她得卷起裤腿,踩进刺骨水里去捞。“打搅洗也没这麽冷!”她嘟囔一句,把捞上来的一个易拉罐扔进编织袋,更破烦的是那些细微处的垃圾。烟头糖纸瓶盖卡在石缝里,得用夹子小心抠有时候还得徒手去掏,腰弯得久了,半劲和波老盖都酸胀得厉害,被夯过一样。还有危险,破碎玻璃瓶,生锈铁皮,甚至偶尔能碰到废弃的电池都得格外小心,手上被划破口子是常事,她也不在意,吐口唾沫抹一下,继续。
“由马信缰是吧?坐牢也得有个坐相!”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湖面喊,声音被风吹散。
皮卡沿着盘山该道往上爬,目标是山腰一处观景台,那里是拉猴们必去的打卡点也是垃圾重灾区,越往上空气越稀薄,她开始有点脑渴喘气也粗了。到了地方,果然。饮料瓶丶零食袋丶自拍杆丢下的塑料套……散落得到处都是,最让她火大的是,垃圾桶就在不远处却像是摆设。“眼睛长勾子上了?”她骂了一句,开始干活,她捡得很仔细,看到一个被丢弃的半旧氧气罐,她摇摇头:“来都来了,也不把这命根子带下去,孬邦。”正忙着,手机响了。她掏出来,是志愿队群里在问进度,她直接发了段语音,背景是呼呼风声:“啊扎子?乃扎羊卓雍措边上!毛事毛事,死不了!就是这帮浪街的,皮谎浪当,说好的爱护环境呢?净扯淡!”她佛话干脆自然匪气,队友们都知道她这性子,花烦者也靠得住。
收拾完观景台,她又开车往更偏僻的地方去。那里有徒步爱好者留下的小路垃圾也更隐蔽,她得像藏马马胡儿一样,把它们从灌木丛里石头後揪出来,有时候得攀着岩石上去惊起一窝飞鸟,她看着鸟儿惊惶飞走“搅打了,对不住啊。”她轻声说。
汗水湿透里衣粘在身上,风一吹又冷得起鸡皮疙瘩,脸上沾了灰,一道一道也顾不上擦,这就是她的一日,与壮丽风光相伴也与“文明”留下的污糟为伍,她在极致的美与丑之间穿梭,身体疲惫,精神却虎都拉舒坦。
皮卡回城时已是黑饭时分,热头沉下去,天边烧起一片红不及及的晚霞映得整城都温柔起来,可她没心思欣赏景致,肚子咕咕叫,心里惦记着那口热乎的。
车子七拐八绕,停在了鹤晚炕锅附近,她没拉展进去,先把车上垃圾袋整理好送到指定收集点,然後走到店对面,借着暮色,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尉鹤晚在里面忙碌的身影,隔着窗户,有些模糊却让她看得移不开眼,她喜欢看尉鹤晚颠锅时,该波绷紧的线条;喜欢看她擦汗时,手背一抹的利落;甚至喜欢她偶尔对着小工,那带着不耐烦又包容的眼神,那是活着的挣扎的,带着泥泞气息的生命力。
她单方面缠上了尉鹤晚,不去钻馆馆不去浪街就来吃炕锅,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拉着队友,必点一大份,吃得满头大汗,然後大声说:“老板,发码!实话拉家好吃!”吃完了也不多待,付钱走人干散得很。但眼神总会在尉鹤晚身上多停留几秒。尉鹤晚对她却没什麽特别,依旧是那副倦倦不怎麽笑的样子,顶多在她夸奖时点一下头,算是回应。呼延乘风不介意,她也送过东西,自己从湖边捡来形状怪异的石头,或是山里采的叫不出名的花,尉鹤晚收下只是淡淡一句:“溜哇了。”然後随手放在柜台角落。队友笑她:“乘风,妳这是缠者老板呢?人家啊门聊妳啊?”她眼睛一瞪:“剧撒俩?我门头乐意!她家炕锅舒坦,不行吗?”心里有点虚,她知道,不全是炕锅的事。
一次她夜来黑里去得晚,店里快打烊了,她看见尉鹤晚坐在角落里,就那麽安静坐着看着门外,眼神空空的,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难心,那一刻,她心里想进去佛点什麽,又不知道阿门聊,最终,还是没进去默默走了。
她知道尉鹤晚有女儿,有过去,生命里挖清许多她不知道的东西,她这新衣怒马的劲儿未必能照亮那些黑达嘛呼的角落,但她只是忍不住想靠近。
看着窗内身影又开始忙碌,呼延乘风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决定今天再去吃一顿,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迈开步子,朝着那盏灯走了过去。
热头升起来温吞吞照着校园,尉昭胧夹着书本从宿舍楼里晃出来,她带着点未褪的婴儿肥,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笑意。身上是宽松卫衣,浑身上下毛有半点人梢子的锋芒,只让人觉得温润,似一块被河水打磨光滑的卵石。
“昭胧,浪山去啊?夜来不是说好了麽?”室友从後面追上来,尉昭胧笑了笑,声音软软的:“啊来,说好了。等我把这两本书还了,就一刮来。”“妳呀,就是个松皮浪海的性格,啥都不急。”室友嗔怪捏了捏她的年蛋。尉昭胧也不恼,任由她捏着,眼神掠过校园里匆匆的人影,那些穿着西装抱着简历奔赴招聘会的学姐,那些在社团活动中慷慨激昂的同学,那些在图书馆一坐一天眉头紧锁的考研党……她都看在眼里,她自己呢?学的是绿色算力,课程不松番,但她总能找到一种浪荡保的节奏,不紧不慢地完成,日常生活被室友总结为“浪山丶睡觉丶上学丶喝酒”,是一首没有起伏的童谣。可只有她自己挖清,这松番底下有着什麽,她常常觉得,自己像被放在一个巨大透明的玻璃罩子里,看着外面世界兵叮乓当地运转,那些焦虑那些内卷那些对未来的恐慌,她都感受得到,却隔着一层,无法真正融入也无法彻底逃离,一种无处安放的无措,似水底暗草缠绕着她的脚踝。
上课了,教授在讲台上,佛着碳中和数据中心能效比算法优化,子弹一样飞来,她听着笔记也记着眼神偶尔会飘向窗外,窗外,热头正好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腾,她忽然想这些鸟儿需要思考绿色吗……“尉昭胧,这个问题妳怎麽看?”教授点了她的名,她回神站起来,脸上迅速挂上略带腼腆却绝对清晰的表情,条分缕析佛出了自己看法,甚至引用了昨晚看到的一篇最新论文,教授满意点点头示意她坐下,室友在桌子底下冲她竖大拇指。
她笑笑心里有点空,她不是囊棒,她学得会做得好,可这份做得好并不能驱散罩子里的虚无感,未来是什麽?是一行行代码,还是一个宏大的又与她无关的绿色梦想?她挖清又好像不挖清。
下午没课,她没去浪山也没去喝酒,她换上一身方便活动的衣服,戴上头盔,骑上了小巧电瓶车,车後座绑着保温箱,她打开手机APP,开始接单。
兼职送外卖,这是她日常生活里,为数不多能让她感到落地的事情,妈妈鹤晚说:“蛋娃,不好好上学,送啥外卖,乏不乏?”她只说:“麽事,锻炼身体,还能浪街。”她喜欢“称霸外卖市场”这个有点中二的梦想,在这座熟悉城市该道上飞驰,风呼呼刮过耳边,导航指令明确,商家位置顾客地址,一个个坐标清晰标注在地图上,这比未来那些虚无缥缈的概念,要实在得多。
她面孔可爱,送餐上门时总会被那些姨姨丶阿酿报以惊奇和关爱的目光。“啊呀,这女娃,稀罕得很!这麽小就出来送外卖,孽障滴……”“娃,进来喧个,喝口水再走?看妳热的。”“门头小心点,路上车多!”面对这些热情,她总是乖巧地笑,应着:“阿酿,毛事,我不渴。”“谢谢阿酿,我拉展还要送下一单。”“挖清了,我会小心的。”她享受着这份来自陌生人的丶毛墩墩的暖意,这让她觉得自己和这个城市,和这些具体的人,是连接着的,但她从不真的进去喝水也不会过多停留,她挖清时间宝贵也挖清分寸。
送老旧小区,没有电梯要爬六楼,顾客是个腿脚不便的独居老人,开门时连连道谢非要塞给她一个苹果,她推辞不过,接过道谢,下楼时,看着手里那个红不及及的苹果忽然有点难心,城市光鲜底下,藏着多少这样的忽毒俩可惜?送餐到一家工司,前台看她年纪小,语气不免带了些下眼俩观:“喂,送外卖的,放这就行,麻扫点,我们忙着呢。”她也不争辩只点点头,按要求放下餐盒,声音平和:“祝您用餐愉快。”转身就走,心里不是不委屈,只是委屈很快被一种更大的东西压下去了,她得赶紧送下一单,妈妈还在店里等着她晚上回去,可能还要帮她算算账。
她愿意在小事上自己吃点亏,比如爬六楼比如被催促进度,这不算什麽,但她不会慷她人之慨让无辜人吃亏,有室友想逃了小组作业让她帮忙遮掩,她温和拒绝:“不行哦,这样对别的组员不好。”同样她也不会在大事上纵容坏人,听说有同学在兼职时被老板恶意克扣工资,她会默默把自己了解到的劳动法条款发过去。
她有一套圆滑而不失风骨的处世哲学,这哲学是在看着妈妈如何在那间店里挣扎求生时慢慢领悟的。
晚上她有时会去奶奶高长滔那边,奶奶话少,只是不断往她碗里夹菜,堆得像小山。
“奶奶,麽心吃了,真个麽心吃了。”她告饶。“吃!正长身体呢!”奶奶眼神坚毅,“看妳瘦的,跟个鸡吴似的。”她只好努力吃,看着奶奶瘦骨嶙峋异常挺拔的背影,她想起妈妈不肯弯曲的脊梁,想起那个只见过几面的很大一只的轩辕奶奶。上一辈人有一种天生的犟板劲,认准了路,就一头走到黑,哪怕撞得栽跟达头。
而她呢?路太多,选择太多,信息太多,反而失了方向。绿色算力是好专业,可她真的热爱吗?送外卖是体验生活,可这能成为未来吗?恋爱?看着身边朋友分分合合,她更觉得茫然,那种深刻的丶像奶奶和轩辕奶奶之间纠缠半生的“恨”或“爱”,那种像妈妈一样在泥泞里打滚也要开出花来的生命力,她都缺乏。
七忙夥八乱哩的焦躁时常在她心底蔓延,只是她藏得好,用温润如玉的外壳妥帖包裹着。她也会和同学去喝酒。在喧闹酒吧里看着光影摇曳,听着震耳音乐反而能获得片刻的放空,几杯酒下肚,话会多起来,会和同学喧一些不着边际的幻想,会笑会闹,可当曲终人散,一个人走在回宿舍或回家的路上,看着被路灯拉得忽长忽短的影子,无措感又会悄然围拢上来。
她似一株生长在温室与荒野交界处的植物,承受着来自两个世界的拉扯。一边是长辈们用苦难和坚韧为她搭建的丶相对服坦的过去,一边是充满不确定性的丶需要她独自闯荡的未来,她被爱着也被期望者,她懂得关照别人却时常不知如何安放自己。回到妈妈店里已是晚夕,妈妈还在算账,眉头微蹙。她会默默走过去,拿起抹布,帮忙擦拭桌椅或者整理竈台。尉鹤晚擡头看她一眼:“回来了?乏了没?竈上还温着炕锅,麽心吃也垫点。”“毛事,不困。”她应着,手下不停。母女俩没有太多佛话,只是各自忙碌着,在灯火通明的小店里,构成一幅相互支撑的画面,在具体劳作中,昭胧心头那点属于时代的丶庞大的无措才被暂时驱散,让她获得了短暂安宁。
轩辕容卿开着那辆有些年头的灰色轿车,行驶在通往机场的高速路上。窗外景致是熟悉的荒凉与开阔,戈壁滩一望无际,贴着地皮长着些耐旱草棵,灰扑扑,风一过,伏下去弹起来,热头明晃晃照着,沥青路面蒸腾起扭曲的虚影。
她双手稳稳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很大一只的身躯嵌在驾驶座里,沉默稳定,车里很静,只有发动机低沉嗡鸣,和偶尔掠过的丶更大货车的呼啸声。她没有开音响也不觉得寂寞,副驾驶上,放着一个小巧鸟笼,里面是她最心爱的一只黄雀,带它去店里是习惯,带着它上路去那个啊扎子陌生的国度,是一种说不清的依恋。这条路是单行道,通往离别,或者说,一种未知的丶掉头可能渺茫的新开始,她想起高长滔。那个孬邦此刻大概已经在候机厅了吧?或者已经在云端之上了?最後一次见面她给她剪的发型,利落干散,适合演讲,适合面对那些拉猴学者,她想象着高长滔站在台上,用沙哑的嗓子佛着青稞佛着种子佛着这片土地的故事,那画面她心里生出一点年热。
她看到前方出现一个临时停车带,标志显示可以掉头,车速未减。掉头?回哪里去?回那个只剩下鸟鸣和镜子里自己身影的“卿发”吗?她的人生很少有掉头选项。认准了剃头这门手艺就走到底,认准了摆脱污名这个目标就扛到底;甚至认准了和高长滔那种扭曲深刻的关系也纠缠了大半辈子。车载导航的女音提示:“前方保持直行,前往曹家堡国际机场。”她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回应导航也像是回应内心想要掉头的念头,脚底下的油门稳着,走吧,活到八十岁,看看这世界还能变成什麽样子。
高长滔坐在靠窗位置,飞机正在爬升,透过舷窗,能看到底下那条蜿蜒的丶灰色带子一样的高速路。
她摸了摸自己利落的短发,容卿的手艺依旧服坦,那双手曾经抚过她的发,也曾在激烈的争吵後给她递过一杯水,最後一次投喂,此刻正稳妥放在随身行李里,带着她的体温也带着那片土地的魂。她看着窗外的云海,白次拉挂绵延不绝,可她的心还系在底下那片黄绿交织的土地上,她的青稞,她的种子,她的实验田。去美国演讲,是荣耀也是责任,要把这片高原的坚韧带出去,可心里,为什麽空落落的?
她想起容卿养的那对黄雀,在笼子里扑腾鸣叫,容卿说,看着它们觉得生命好歹有个响动,她自己呢?她面对的是沉默土地,是缓慢生长的种子,她表达一切的方式,就是把最实在的能果腹的东西,塞给那个她觉得总是皮不楞瞪丶不好好照顾自己的孬邦。
遇到气流微微颠簸,不踏实感让她怀念在青海湖里打搅洗的感觉,水虽然是冷的,但托着她,是实在的,也怀念在田埂上,和容卿并排坐着,看热头落山,谁也不佛话,心里却虎都拉舒坦。
“女士,需要喝点什麽吗?”空姐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她摇摇头:“毛事,谢谢。”
她不需要喝什麽,她需要的是脚踩在实实在在的泥土上,可这条路,已经选择无法掉头,至少现在不能。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容卿最後一次给她剪头发时带着她看不懂情绪的眼神,那眼神,比任何一句耐尼都让她心口发紧。
尉鹤晚骑着给店里进货用的三轮电动车,慢吞吞驶上了高速路旁的辅路,她要去更大的批发市场,粉条羊肉快不够用了。
她戴着遮阳帽,帽檐压得低,挡住有些刺眼的热头,四十岁人生似这辆三轮车,吭哧吭哧负重前行,创业本金是年轻时用身体和尊严换来的,泥泞不堪却也成了她如今立足的基石。
她看到主路上一辆灰色轿车平稳驶过,车速很快,但她还是捕捉到了驾驶座上那个模糊挺直的身影,是轩辕容卿。她认得那辆车。偶尔,轩辕容卿会来她店里吃炕锅,总是沉默地来沉默地吃然後沉默地走,她感觉这位长辈身上,有一种和妈妈高长滔相似的丶沉重的静默。又想起呼延乘风,那个像风一样的女人今天还没来,她总是来得突然吃得热烈,眼神直愣愣照着她让她无所适从,她不是挖清乘风的意思,只是一颗伤痕累累的真心还能承受得起那样新衣怒马的感情吗?她习惯了烟火里埋藏自己,习惯了在弦音里宣泄情绪,习惯了用明年开分店这样实在的目标来填充生活,感情,太奢侈也太危险。
辅路前面有个缺口可以掉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得去进货,店里不能断粮,她加大电量,三轮车发出更响噪音,载着她和她沉甸甸的生活,继续向前。
呼延乘风开着皮卡在高速路下面的土路上颠簸,车里放着摇滚乐,她开车窗让风呼呼地灌进来,她刚从一处河谷清理完垃圾回来,身上还带着泥点和水渍。
她擡头就能看到那条高高在上的高速路,一条命运的传送带,把不同的人送往不同的方向,她看到轩辕容卿的车驶过心里估摸着是去机场送高老师?或者就是高老师本人?她对这两位长辈了解不多,只隐约知道她们之间的纠缠,那种关系让她这个崇尚自由觉得人类都在坐牢的人,既年热又觉得忽毒俩沉重。
她的心思,更多系在下面辅路上那个骑着三轮车的身影上,尉鹤晚。她放慢车速,与三轮车并行了一段,能看到她戴着帽子,微微佝偻着背专注看着前方。她有时候觉得,自己追求尉鹤晚,就像在逆风清理垃圾一样,明知艰难却忍不住要做,尉鹤晚是那片被“文明”污染过的却依旧美丽的山川,她想去守护去抚平伤痕,可她用的方式,直接笨拙,似捡垃圾的长夹子,有时候会不会太硬,反而弄痛了她?
前面土路有个弯,可以拐上另一条道,算是掉头,离开这片区域,她打了一把方向,皮卡拐了上去,可没走多远,她又忍不住从後视镜里看,直到那辆三轮车消失在扬起尘土里。“咒世!”她低骂了自己一句,不知道是骂自己这莫名其怪的执着还是骂这让人身不由己的情感,脚下一踩油门,风更大了,吹得她头发疯狂舞动,如她的心,肆意却也有了牵绊的方向。
尉昭胧骑着她的小电驴,在高速路桥洞下的车流中穿梭,她刚送完一单城北的外卖,正在赶往城西的下一个取餐点,导航指引她短暂驶上了高速连接线,这是一段不允许非机动车行驶的路,但她知道一条小路可以快速绕过,只是要冒险一点。
风掠过她的头盔,发出呜呜声响。她看着身边呼啸而过的钢铁洪流,那些车里的人要去哪里?是像轩辕奶奶一样去远方?还是像妈妈一样为生计奔波?或者是像乘风阿姨一样为了某种信念奔走?
她感到自己像一叶小舟,在城市脉搏里随波逐流,算力式子在脑海里还没完全散去APP的提示音又响了起来,长辈身影妈妈疲惫奶奶执拗,碎片一样在她心里旋转,无措感在此刻被具象化了,她就在这条纷繁复杂的丶名为“未来”的高速路上,找不到自己的车道也不知道下一个出口在哪里。
导航提示:“前方请靠右行驶,准备下高速。”她轻轻松了口气,得到了暂时赦免。她需要离开这条过于高速过于明确的主路,回到那些她熟悉的丶弯曲的小路上去,在那里她才能稍微喘息,才能找到一点点顾家的节奏。
她看到桥洞上方,主路上,灰色车驶过,一辆皮卡在下面土路上扬尘,更远处,妈妈的三轮车在辅路上缓慢移动。她们每个人,都在这纵横交错的道路上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行,而她自己还在寻找那个可以让她安心行驶,甚至允许她犹豫丶允许她掉头的路口。
小电驴驶下连接线,重新汇入城市的毛细血管,速度慢了下来,世界嘈杂也变得具体,她深吸一口气,把那份属于高速路的眩晕和茫然暂时压回心底,下一个顾客在等着,妈妈店里晚上可能还需要帮忙,生活,在具体而微的小事里,推着她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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