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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生死漂流暗流中的一线天光（第1页）

暗红的蕨光如同无数只诡异的眼睛，在巨大的溶洞穹顶无声地明灭闪烁。湍急的暗河出持续的、压迫感十足的哗哗声，冲刷着岸边的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腥味、苔藓的土腥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从苍曜伤口和雪团子身上散出的诅咒腐败气息。

时间，是他们最奢侈不起的东西！

阿图和黑爪如同两头负伤的蛮牛，在冰冷的水中奋力拖拽、打捞着那些被暗河冲刷上岸的巨型中空根茎。每一下用力，都牵扯着他们身上崩裂的伤口，鲜血混入河水中，晕开淡淡的红。石牙独臂紧握骨矛，背靠着冰冷的岩壁，锐利的目光在黑暗的通道口、闪烁着幽光的河面、以及岸上重伤的同伴之间来回扫视，警惕着任何一丝异动。汗水浸透了他额前的乱，顺着刚毅的脸颊滑落。

苏叶跪坐在苍曜和雪团子身边，强行压下肩胛骨处不断加剧的麻痹感和眩晕。她将小灰轻轻放在苍曜身侧，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兽皮盖好，确保小家伙不会失温。然后，她迅检查雪团子。

小家伙蜷缩在苍曜胸口，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它银灰色的皮毛上沾染的粘稠诅咒物质如同附骨之蛆，散着微弱却顽固的侵蚀气息。苏叶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探查它的体温——低得吓人！脉搏也极其微弱、紊乱。最让她心焦的是，雪团子意识深处的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传递着深切的痛苦与疲惫。本源意识回归，但圣兽之躯的重创和诅咒的污染，正将它拖向死亡的边缘。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充满诅咒残留气息的环境！

“苏叶巫医！找到三根大的！还有几段小的！”阿图喘着粗气，将最后一段巨大的、足有三米多长的中空根茎拖上岸。他和黑爪浑身湿透，伤口被冰冷的河水浸泡得白，失血和寒冷让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岸上并排放着三根最粗壮、相对完整的巨大根茎，以及几段稍短的。

苏叶快扫了一眼。三根主“船体”足够长，但直径不足以让苍曜这样的体型完全躺平。她目光锐利地落在那几段稍短的根茎上。

“阿图！黑爪！把这些短的，想办法塞进那三根大的里面，尽可能加固内壁！用藤蔓！用你们能找到的最坚韧的藤蔓或者树皮纤维，把这三根大的尾紧紧捆扎连接起来！中间的空隙也用短根茎和碎石尽量填塞！”苏叶语飞快，思路清晰，“我们必须造出一条足够大、足够结实的筏子！要能承载所有人，还要能抵御暗河中的撞击！”

“是！”阿图和黑爪没有任何质疑，立刻行动起来。石牙也暂时放下警戒，用独臂帮忙寻找坚韧的藤蔓和搬运碎石。三人配合默契，动作因伤痛而迟缓，却带着一种与死神赛跑的拼命劲头。

苏叶则再次回到苍曜身边。她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条，浸透冰冷的河水，再次仔细清洗他胸前那狰狞的伤口。暗红的诅咒纹路如同活物的脉络，在灰败的皮肉下隐隐搏动，每一次触碰都让苏叶指尖感到一阵微弱的、令人心悸的阴寒刺痛。普通的清洗根本无效！她尝试着用手指按压伤口周围的几个穴位，希望能稍稍刺激苍曜的生机，但收效甚微。他的生命之火，正在诅咒的侵蚀和失血中飞快地流逝。

“水…暗河水…”苏叶的目光猛地投向那奔流不息的暗河。这水能冲刷掉表面的污秽，是否对诅咒也有一定的稀释或抑制作用？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成形。

“石牙！帮我！”苏叶招呼道。她和石牙合力，小心地将苍曜沉重的上半身微微抬起，让他的伤口区域尽可能暴露出来，靠近奔流的河面。然后，苏叶用手掬起冰冷的河水，一遍又一遍，持续不断地浇淋在苍曜胸前的伤口上！水流带走血污，也带来刺骨的寒意。

奇迹般的！在持续不断的冰冷水流冲刷下，那蔓延的暗红诅咒纹路，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凝滞！虽然并未消退，但其蔓延侵蚀的度，似乎被这冰冷的、奔流不息的地下河水稍稍抑制住了！仿佛这蕴含着某种特殊地脉气息的活水，对那诅咒的活性产生了天然的压制！

“有效！继续！”苏叶精神一振！这简直是绝境中的曙光！她立刻让石牙帮忙固定苍曜的身体，自己则不顾手臂的麻痹，更加用力地掬水冲刷。

就在这时，阿图沙哑的声音传来：“巫医！筏子…好了！”

苏叶猛地回头。

只见在暗红幽光下，一个由三根巨大中空根茎尾捆扎、中间用短根茎和碎石填充加固的、简陋却异常坚实的“筏子”呈现在眼前！藤蔓被阿图和黑爪用尽力气勒紧，深深嵌入坚韧的根茎表皮，连接处显得相当牢固。整个筏子长度过六米，宽度足够并排躺下两人，浮力看起来相当不错！

“好！立刻转移！”苏叶当机立断。

转移伤员是极其艰难的过程。阿图咬牙，再次扛起苍曜，每一步都踏得沉重无比，鲜血顺着他的腿流下，滴落在岩石上。石牙和黑爪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的雪团子，将它轻轻放在苍曜身侧。苏叶则紧紧抱着小灰，率先登上了那简陋的根茎筏。筏子随着她的体重微微下沉，但浮力依然充足，证明了其结构的可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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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图最后一个，几乎是爬着上了筏子。他巨大的身躯一上来，筏子猛地向下一沉，吃水更深，但依旧稳稳地漂浮在水面上。冰冷的河水立刻浸湿了众人的脚踝和衣摆。

“石牙，你负责观察前方河道！黑爪，你和我，用能找到的东西当桨！控制方向，避开礁石！”阿图喘息着，用染血的手抓起一段相对粗直、带着枝杈的根茎递给黑爪，自己则抓起另一根。筏子上没有任何真正的船桨，只能靠这些原始的工具艰难划水。

石牙立刻挪到筏子最前端，独臂紧紧抓住一根凸起的根茎，金瞳死死盯着前方幽暗、奔腾的河道。

“走！”苏叶低喝一声。

阿图和黑爪同时力，用粗粝的根茎“桨”猛力撑向岸边岩石！

砰！一声闷响！

简陋的根茎筏猛地一震，借着反作用力，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脱离了岸边，被湍急的地下暗流瞬间捕获，卷入了奔涌的河水之中！

失重感瞬间袭来！筏子如同离弦之箭，在黑暗中顺着汹涌的水流疾驰而下！冰冷的水花飞溅到每个人脸上、身上！

“抓紧！！”阿图的咆哮被巨大的水声淹没。

筏子剧烈地颠簸起伏，在激流中左冲右撞！石牙在前方出急促的预警：“左！左有礁石！”阿图和黑爪拼命划动，粗粝的“桨”在水中搅动，试图改变筏子微小的方向。砰！筏尾还是重重擦过一块水下凸起的岩石，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整个筏子都剧烈摇晃起来！

苏叶死死抱着小灰，用身体护住他，同时用双脚死死抵住筏子粗糙的内壁，防止被甩出去。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苍曜的身体在剧烈颠簸中微微滑动，立刻伸脚死死抵住他的腰侧。冰凉的河水不断涌上筏面，冲刷着苍曜的伤口，也浸泡着昏迷的雪团子。

黑暗！冰冷！颠簸！未知！死亡的威胁从未离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漂流中，石牙突然出一声带着惊异和希望的呼喊：“光！前面有光！不是蕨光！”

所有人精神一振！奋力抬头望去！

只见在奔腾的河道前方，无尽的黑暗深处，一点微弱却明显不同于洞顶暗红蕨光的光亮，隐约透了出来！

那光，带着一种…自然的、仿佛来自外界的灰白色调！虽然极其微弱，却如同穿透无尽黑暗的利剑，刺破了绝望！

“是出口？！”黑爪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稳住！朝着光的方向！”阿图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划水的动作更加拼命！

简陋的根茎筏载着伤痕累累的幸存者，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朝着那黑暗尽头、象征着希望的微弱天光，在湍急冰冷的暗河中，亡命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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