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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既已去过牢中,必然已经知道牢里那个是姜姮,他如此急于救人出狱,倒是情理之中。
就是不知,顾峪到底是何心思?
他若没有撞破燕回和姜姮旧事,今日特意叫他来,是何意思?
若撞破了,怎能由着燕回把姜姮带去官驿?
莫非,他是想……借此机会李代桃僵,让七妹做他夫人阿姮,阿姮继续冒名归义夫人?
姜行正默然思量,一抬头,姜姮已被狱吏带出了衙署,见到人,他不由一惊:“你这是怎么了?”
姜姮神色恹恹,脖颈上还有一处刚刚结痂的新伤,看上去颓靡得很,倒真像病了许多日一般。
燕回怒目看向顾峪,顾峪也望着他,唇角轻勾起一丝挑衅的笑,故意道:“想是,昨夜太过乏累了。”
说罢,又看向秦王:“前些日子归义夫人还说,五年未见双亲,很是想念,今日正好姜家长兄来了,不如,让他先把人接回去,见见父母,然后再随萧使去官驿。”
姜行自是一下就明白了顾峪目的,想他是要借此机会把人换回,正要开口答应,听姜姮说道:“还是先去官驿吧,等我好些了再去见爹爹阿娘,免得这副病容,叫他们瞧了伤心。”
顾峪目色一重,负在背后的手又已握紧了拳头,凸起的骨节巍峻如山。
姜行也生了一层冷汗。
燕回借机对秦王道谢,唤来早就备好的马车,安顿姜姮上车,便辞别几人,骑马傍车走了。
···
“跟燕回走了!”
姜之望听到姜行带回的消息,自座上暴跳而起,“祸水!祸水!她真是一日不闯祸就不是她!”
“父亲,你小声些!”姜行压着声音劝,下意识朝外面看了眼,说道:“咱们且先探探卫国公的心思,若他有意将错就错,让小七从此冒名阿姮做了他夫人,阿姮那厢,都好说,便是她想再嫁燕回,也就随她。”
“那若卫国公不同意呢?”姜之望问。
“若不同意,自然还需找个机会把阿姮接回来。”姜行捏捏额头,头疼道。
姜之望道:“现下卫国公在何处?我去探探他的口风。”
“在后院的凉亭里,我让小七招待着。”
姜之望“嗯”了声,拔腿去了,一到后院,远远便看见凉亭里坐着两个人,俱是端端正正,一个喝茶,一个正炙茶。
“顾郎君,这是江左常用的饮茶方法,不知你可喝得惯?”
概是在家养病心情舒畅,虽才过了没几日,姜妧气色已经大好,稍稍妆扮了下,便如当初温雅清丽,说起话来语声含笑,十分悦耳。
顾峪望了望她,手中捻着茶盏,虽只饮了一口之后再未饮,还是淡声说道:“尚可。”
“顾郎君若喜欢,我改日教给阿姮这个法子,你们夫妻得空了,听雨煮茶,也是一桩美事。”姜妧笑说。
顾峪眼眸深了深,手下不觉用力,竟“啪”的一声将一个茶盏捏碎了。
姜妧根本不知顾峪夫妻之间生了变故,也未察觉他的情绪,只当是喝茶的盏子不结实,见顾峪手上已见血,忙唤婢子拿金创药来。
不一会儿,一个婢子端着温水,一个拿着金创药和干净的细布前来伺候,为男人擦洗罢伤口,正要包扎时,他忽地把手挪开。
两个侍婢诧异望他,其中一个低声说道:“国公爷,让婢子为您包扎吧?”
顾峪依旧抬着手,凤目低垂,幽幽茫茫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板,默然良久,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姜妧,伤了的手向她递过去,“你来。”
姜妧不觉眨了眨眼,唇瓣微张,“我?”
“是,你来。”男人坚毅的凤目复低垂下去,沉沉说着。
姜妧默然片刻,微微点头,拿着金创药和细布走近他去,方要为他上药,男人又把手移开了。
没一会儿,又重新递过来,让她上药。
姜妧并不碰他,小心撒上药粉,又用细布轻轻包扎。
顾峪垂着的眼眸这才抬起,定定看着眼前女郎。
姜姮说得不错,她从来不是什么灵鹿,眼前这个才是。
他要娶的夫人,从来都是眼前这个灵鹿,从不是什么阿姮、燕久乱七八糟的人。
她不过就是灵鹿的影子,而今,灵鹿回来了,他才不需要那个虚妄的影子。
包扎好伤口,姜妧正要坐回自己的位置,顾峪却看看身旁位置,依旧低垂眼眸,命道:“坐这儿。”
姜妧微微颦眉,想到姜姮尚在牢中,自己与顾峪这般亲近未免太过无情,想了想,温声劝道:“顾郎君,你现在还是阿姮的夫君……”
顾峪抬眸看她,目色忽地愈深愈暗,声音也冷了,“坐这儿。”
念及顾峪到底待她恩重,姜妧还是依言在他身旁坐下。
不想,下一刻,顾峪竟将她托抱起来揽入怀中。
“顾郎君!”
姜妧挣扎想要起身,被男人按着,冷目看着她眉眼。
“灵鹿,”他声音总算有了些温度,只那双盯着她的凤目还是冷的,似唤她又不似唤她。
两人姿势太过亲密,姜妧不敢抬眸与他相对,微微低着头,双手撑着男人肩膀推据,怕他做出更过分的动作,心下却有些诧异。
明明同乘那日,他坐的那样远,是有意避嫌的,怎么今日,突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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